习惯有时是可怕的,但有时候却又是幸福的,或者说当某种习惯已经成为自己驱散郁结的唯一方式时,就分不清是自己刻意,还是无意了。当兵一年半多,我已经习惯忘却那些不幸,而渐渐地习惯于甲板,习惯于舷窗,习惯于水密门的开法,习惯于住舱窄窄吊床里的梦乡。
46
大可走后,在我的感觉中,舰上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生活又回到最初上舰时那种状态,常常在一种冥想的状态中一个人行走,训练、值更,吃饭,机械的,毫无生机,又像从前一样进入了自我的状态当中,好像这艘只有自己没有了大余的舰只,不再是那样活力并且温情,变成了一个只是钢铁与武器组合的空间。
只是在从前的状态里,多了一种想念。
他才没走几天,却感觉离开了很久一般。
在甲板上就餐的时候,常常幻听似地觉得前甲板上大余他们班吃饭说话时传来大余熟悉的嗓音;
抬头看舰驾驶台那个方向,就会想起穿着水兵服的大余阳光里挥舞着信号旗,想起他那个光影里用树枝比划着旗语;
路过码头的晾衣场,会想到在夜幕来临的时候,他一个从坐在那里抽烟;
晚上吃完饭我一个人码头散步的时候,会看着不远处山上的信号台,想着和他一起的每一次,每一个细节。
我发现我会一个人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发呆,老觉得自己的手机震动,提示声响,神经质般拿起来看,却发现手机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难以睡去时,我会把他留给我的那把红色瑞士小军刀握在手里,甚至是放在嘴边,狠狠地闻,去感受这小物件上留存的属于他的气息。
我们用短信保持联系,他的每一条短信似乎成为生活中最值得期待最重要的内容。盼他的短信,但又觉得他刚到一个新环境事情很多,又不愿多发短信打扰他。
爱上一个人,自己便迷失了。
当时也为那样的状态感到担忧,试图调整,但无济于事。
时间就在对一个人的思念中辛苦漂移着。
舰上开始进入冬训。这天下午,训练刚结束,文书让我去他房间一趟。
远航回来后,文书好像一直忙着舰上的总结,我也没怎么去他那边,以为又是出黑板报呢。
进了文书房间,他一如往常地坐在电脑后面。见我进来之后,说等一会儿,他很利索地敲了一通键盘,鼠标点了几下,打印机嗡嗡地响起来。
“最近忙啥呢?”文书一边等着打印的纸页,一边问我。
“没忙什么。”我回答。
“觉得你这两天好像又有点不对劲?远航的时候发现你好不容易有点改变,怎么又变回去了。”文书说。平时并不怎么看到文书,不知道他是怎么觉察出我来的。
“没有吧,我一直就这样啊。”
“那就好,有什么事跟我说,能帮得上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取下打印机上的材料,对我说:“这份材料舰长已经看过了,你送给支队的作训科,然后再去一下宣传科,副政委说宣传科的纪干事找你,就是任务之前在他那儿领文化器材的那个干事。”
“哦。他们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呢,副政委没说,估计是不是核对咱们归还过去的文化器材什么的吧,没事的。骑我的自行车去。”文书把材料放进文件袋里,递给我。
我接过自行车钥匙和文件袋,走出舱室。
47
支队离码头很近,骑车三五分钟就到了。
我把材料交到作训参谋手里,就来到了楼下的宣传科。
和上次来一样,办公室里,丁宁低头在写什么,坐他前面的纪干事正对着电脑,在玩扑克接龙的游戏。我在门边喊了一声“报告”,他们俩同时回过头来。
丁宁像是知道我要过来似的,眼神里并不觉意外。
纪干事很客气地让我进来,并让我在另一张桌子后面坐下。
“丛彬,你当兵之前好像在音乐学院上学吧?”坐下来之后,纪干事问我。
“是,是的。”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挺好的,你这属于专业特长啊,哈哈,没什么,一会儿我们科长开个小会,一起再说吧。”纪干事说。
会议室就在他们隔壁。科长是一个瘦瘦矮小的少校,看起来还有些亲和力。
过来开会的看上去都是他们宣传科的人,和我一样的战士,还有另外两个。
开会之前,纪干事先把我们三位战士向那位科长介绍了,科长不住地点头,用特别官方的语气说,不错啊,军队现代化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高素质士兵队伍啊。
“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也是落实支队领导要求,元旦前后,总部有工作组到咱们这里来视察工作,我们准备搞一台晚会,也是丰富元旦节日期间文化生活吧,更主要的是要让总部领导看到我们基层官兵的精神面貌。晚会全部由咱们自编自演。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们从军务的花名册上找到了你们几位大学生战士,希望你们发挥特长,和科里干事一起,把这台晚会办好,让支队领导满意,让总部首长满意。”
科长的开场白让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与我一起过来的另两位战士,一位入伍之前是学广告的,还有一位好像是电视编辑制作专业。
后来纪干事说了一下晚会的大体设想,科长大致分了分工。让我们三位战士直接配合纪干事,丁宁负责整个晚会的文字统筹。科长特地说了一下,让我们三个战士从今天开始不参加舰上的训练,不遵照舰上的作息时间,吃饭都在支队这边,但因为住房紧张,大家的住宿还回各自舰上。
会议结束的时候,纪干事让大家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过来。
部队就是这样,并不过多征求你的意见,尤其是这种临时性任务,服从便是天职。
我自己也觉得无所谓,没有他在,哪儿都一样,除了想念,还是想念。
回去的路上,我给大余发了条短信。
“支队让上来帮忙一段时间办晚会,明天报到。”
“不错啊,丛深沉摇身一变成‘丛导’啦!”
大可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
我从自行车上跳下,一手推车,一手看短信。
“有什么不错,没劲,哪儿都挺没劲的。”
其实自己是想说没有你在,呆什么地方都一样了,但觉得这样不免太肉麻了点儿。
“晕。”
推车走了一会儿,就收到这么一个字,觉得有些失望似的,转念又想,可能是他在忙吧。
“你呢,现在忙吗?”
“比在舰上闲多了,我已经开始复习了。”
“嗯。”
- 检测室里的军人同志2017-12-22
- 一名退伍军人做保安时的同性恋爱2013-04-10
- 军警同志小说:消防风雨情2012-11-08
- 一个退伍军人的真实同性恋爱经历2011-09-07
- 军人同志故事:邂逅兵哥2009-08-13
- 一名军人的爱情故事2008-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