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直男的四年(18)

今天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好无力，所以我想越早写完越好。

最后的这几段，有些是事实，有些是虚构的。

嗯，就是这样。

因为今晨我又梦到了那个梦，所以我要自己写下自己的结局。 因为汪瑞一直在跟我说，所以后面的文字我就写了两个人的心里状态。

汪瑞 今天是柏木化疗的第十天。他的体重急剧下降，他的眼神开始模糊，姑姑告诉我他会慢慢的忘记：“随着治疗的时间增加，他会变得像痴呆一样的，他会开始记不起去年的事，记不得他从哪里来到这里，记不起上个月你们一起去过的最美海岸，记不起昨天他为隔壁小女孩画的画，然后记不起早上他吃了什么。记不得你是谁。”

我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出门看着他望着站在走廊看着海面怔怔出神，我没有办法再让他为我担心，在他面前我不应该有一点点的悲伤。快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在想什么呢？”他笑着说：“在想晚上去哪玩”。

他越是轻松的写意，越是让人难过。

汪瑞

今天是柏木化疗的第三个月。

他躺在床上，体重已经只有七十几斤了，他的眼睛涣散而且浑浊，记忆错乱却仍旧会念叨几个名字和一些地方的名字，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大概十几个。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我在他的抚摸中醒来，出奇的是，他脸上带着微笑，那是我半年来从未看过的像以前那样的笑脸，淡淡的笑容，安静的唇角，和之前落寞的眼神不同。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伤感，思念，感激，和回家时的那种喜悦……我吻了他的脸颊，他轻轻的给我一个吻印在我的唇角。我们相视一笑。我轻轻抱起他，他就那样靠在我的肩膀，我说：“唱歌给我听吧，那首The scientist”。他笑着说：“好啊 ， 他捏了捏我的脸，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唱起来。

我拥他在怀中，听着他唱歌，阳光快要落下去了，就要落下去了，房间里有他最喜欢的绿色的壁画，那是片茂盛的草原，穿过窗外是浩瀚的大海，银星般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抚摸他的头发，听着他唱着歌。

我就那样开始啜泣起来：“为什么要死，可不可以不要死，呜呜呜呜，你还那么年青啊，我该怎么办，啊啊，我要怎么办，怎么办……………….”他转过身紧紧抱住我的头，什么都没有说，时间越来越少，那不安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他就要离开我了，这瘦弱身躯的主人。

我深爱的男孩，从他15岁起我爱着的人。就像抓不住的风，我怕他下一瞬间就离开，但我清楚的知道，就算我抓得再紧，他也会离开。

呼的一下，永远的不会回来。 柏木

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对面墙壁投影的窗纱，一下又一下。

阿瑞趴在我的床边，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这些日子太辛苦，我都快要熬不下去了，他却还要强撑笑脸陪着我过每一天，每晚以为我已睡着了悄悄跑到外面哭泣。 好难受啊，时间一天天的过着，我真的，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今天感觉身体格外的轻盈，往日的沉重感一扫而空。好久没有晒太阳了，我央求他带我去海边吹吹风。本来是想坐轮椅去的，可阿瑞偏偏坚持要抱我，他说愿意每天抱我出去晒太阳，我笑了说是因为快没机会了吧。

听到这话他的脸上显得那么落寞，我暗骂自己笨蛋。还想再说什么，他却一把把我抱起，大步走出了房间。

海风扬起窗纱哗哗作响，扭过头，目光穿过他厚实的臂膀，我看到窗台的那朵白日菊的花苞又大了好多，快要开了，我最后爱上的花。

沙滩冲来阵阵海浪，他把我放下，坐在他大腿上。这个时候的海风还是有些冷，天好亮，海平面相接的地方露出大大的天窗，海鸥飞来飞去，抬起头仰望这清晰白昼，晃得我有些头晕目眩，感觉转两个圈就会摔倒的虚弱感阵阵袭来。

我们一句话没说，就这样相互依偎着，风潮带来湿润的空气，脑子越发清晰透明。我们静静坐着，看着他看我的眼神，难以压抑的心酸涌上心头，这个男人，我亏欠太多，这么多年来对我无怨的付出，却要独自忍受注定的别离，我吻了他的唇，这次没有放开，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接吻，周围霎那寂静，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只是祈求老天让我再多一点时间吧，让此生最后的时间都可以好好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因为我欠他的永远还不完。

啊，时间啊 求求你再慢一些吧。

汪瑞

抱他回床上的时候是夜里九点半，晚上他吃了好多东西，很开心，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放他在床上的时候，安静得像一只小猫，我就这样看着他，今天好高兴，看到他那么快乐，好像所有的疲惫都被他带走。

没多久，医生叫我去医疗室，好像有新的治疗方案，我吻了吻他的脸，离开了房间。他们告诉我新引进的药物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柏木的痛苦和昏睡时间，但我都知道，这只是增加了他清醒着的时间而已，不过对于我来说，他的每一个小时对我来说，都那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