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年多前某个夏夜,我喝不惯西班牙留学生为派对调配的果酒,就从人声鼎沸的活动中心里溜出来。有个人懒散地站在建筑物后墙的角落里,路灯的阴影打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是我喜欢的型。
故事刚开始有一辆跑车。那是四年多前某个夏夜,我喝不惯西班牙留学生为派对调配的果酒,就从人声鼎沸的活动中心里溜出来。有个人懒散地站在建筑物后墙的角落里,路灯的阴影打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是我喜欢的型。
所以他冲我招手的时候我走了过去,五分钟后他带我进入停在附近的一辆跑车。空间很小,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非常不舒服,我表现得紧张又生硬,最后两人都没特别尽兴。但他很有耐心地抽了一大堆湿巾给我清理。他问:“你第一次?”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也是我第一次419。但我猜他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倒霉招惹了一个处。
于是我摇摇头。他不太信服地笑:“可你看上去像第一次。”
我在心里默默说:而你看上去是个老手。
他的车里事物齐全,安全套,润滑剂,甚至还有根假阳具。
“白天我就看到你在我的车周围转悠,还把硬币放在车盖上玩,”他开始在这些装备里翻找,一边对我说,“我以为你想划道什么。”
我乐。我确实喜欢他的车,但没想到车主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留学生。他说法语比我流利很多,带一点口音,却不难听。
最后他翻出一支笔,写了一串号码给我。
在这张从安全套包装盒撕下来的硬纸片上,我第一次读到Leo的名字。这几年来,我一想起他,就会顺便想起安全套。几天后我们又在学校遇到,他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我说我不想冒险。他是那么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眼神热情,嘴唇甜蜜,身边永远不缺美人投怀送抱。可我要的情人不是这样。
Nin是我在法国的第一个女孩朋友,美籍华裔,有健康的肤色和高挑的身材。我们祖籍同是上海,在语言学校读同期,住在同一人家,也差不多同时在来法国前失恋。于是我和她一见如故,天天一起去上课,周末她去血拼,我当跟班拎包。好多个晚上我们坐在住家阁楼的木头地板上聊天,她给我说她和前男友们的事情。
听说我拒绝和Leo交往,她不解我既然已经身为少数派的gay,为何还不敢大胆去爱。我说,其实我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勇敢。不过她仍然开着玩笑安慰我说,如果让她见到那个叫做Leo的坏男孩,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我说:“你是个好女孩,我喜欢你。”她说:“谢谢,你人真好。”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好人卡”。数周以后,当我终于下定决定要试着追求她时,她和坏男孩Leo成了一对。
奇怪的是,看到她拖着Leo的手,神情带着一点羞涩一点骄傲,我没有感到丝毫“背叛”。也许有些东西注定不是我的,如果Nin得到了,又有何不可。
至此我彻底断了把自己掰直的无聊念想。八月末学期结束,我和不少已经成为好友的同期学生成日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Nin和Leo高调地在南方的烈日下晒着幸福。
后来我们先后去了巴黎,一直保持联系。Leo痛恨逛街,Nin经常周末拖我陪她压马路,请我吃冰激淋。我想在她眼里我更像一个弟弟,或者闺密。我打算和Olivier同居那时,她的态度异常慎重,简直像个苛刻的恶婆婆在审查宝贝儿子带回家的媳妇,以至于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Olivier提到她都是一脸敬畏。至于Leo,我和他遇见次数相对少些。去掉生活作风当中那些桃色部分,其实他是对朋友相当真诚爽快的人,我们很快开始称兄道弟。我没再和他“鬼混”过,然而几次朋友聚会上,隐约听说他和Nin同居后依然会偶尔出去打打野食,也依然是男女通吃,来者不拒。个人来讲我并不赞成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这么做。有次向Leo旁敲侧击地问起,他耸肩道:“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Nin也明白。”
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不便太过干涉,尤其那次419事件让我的立场异常尴尬,如果和Nin提Leo的意见,我会觉得自己像只没吃到葡萄的狐狸。
Olivier认为我这种别扭劲儿很可爱。他很少简单用“好”或“坏”来评价人事。对于Nin和Leo,他的看法则是:“他们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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