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9)

　　自此以后，你再没有约过我，写字楼里见面，你坦然地向我微笑。

　　我又一次删除了你的任何联络方式，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新的工作。

　　我发誓再不会爱你，这辈子都不会。

　　我发誓！

　　有时候我们连发誓都是说谎，除非我真的可以坦然地面对你，而不是忘记、躲避。我躲不出自己的心。

　　无药可救。

　　这段感情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被抽丝剥茧的痛苦。你不会理解。

　　我离开的如此决绝，没有任何回旋。我绝不能等到你连看都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才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般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如果我的离开能换来你稍许的留连惆怅，那么我该是多么幸福！

　　此后一年里，我继续在这个城市里游荡着，没有再遇见过你，我连续换了5份工作，没有一个工作超过2个月，状态差到了极点，随时都会情绪失控，暴虐开来。

　　我刻意避开那些我们曾经到过的地方，却忍不住远远观望，怕见到你，却又期盼着见到你，我时常想着，也许某日某时，我们又一次不期而遇呢？那时候你总会记得我吧？

　　我放弃了所有的学习课程，我第一次感觉到爱情的痛苦可以来得这么延绵，如果上一次你给我的伤害是把利刃，那么这次就是一把钝刀，吃力地反复割着那个伤口，不刻骨铭心，却始终存在。

　　可我始终恨不起你来，是的，整场的爱情中，你没有给我任何的幻想，留给我的只有让我无时不刻不伤心回味的甜蜜往事。

　　整个城市处处漂浮着你的温柔软语，你的多情眷恋，我逃不开。

　　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不知道你过的好吗？总之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爱情在我眼里终于不是那么重要了，我第一次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价值，我第一次开始像个成熟男人那样规划自己的人生，开始储蓄，甚至开始尝试接受别人介绍女朋友。我要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这是唯一出路，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你，你使我明白了这些。

　　我终于差一点要忘记了你，如果你没有再次出现，近在咫尺。

　　徐静蕾的新作《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在这个城市隆重上演，我和最好的朋友前去观看首映。如果不是遇到你，也许这个片子将是我那一年中看到的最好的电影。

　　可是，我们又一次无可避免地面对面了，于电影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们不得不感叹，这个城市真小，小到一转身就碰到，谁也不能自制，谁都身不由己。

　　我们终于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面对面了，连空气都要凝固。

　　只是一瞬，我立刻就看到你身后的那个小男孩，呵呵，我觉得自己警觉得像只揣揣不安的小兔子，一眼就看到了他，在你身后腼腆得没有立足之地，一如当年的我，不知如何自处。

　　你饶有深意地笑着瞟了一眼我身边的朋友，我马上异常正色地向你介绍：这个是我的朋友M！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向你解释清楚，向你交代我的清白？真是可笑。

　　你没有向我介绍你身后那个于水深火热中的小朋友，我刻薄地审视着他，讨好的笑容，单薄苍白，神态女气而谦卑——请原谅我那时的尖酸小气。

　　我不可救药地伤心了起来。

　　是的，一种复杂的感情在我的心中升腾，为自己感到不值得，没想到替代自己的这个人是这么不堪？长久以来在你心里我和你身后的这个袅娜的孩子是同样的价值？

　　枉费我花在你身上这么多的心机和努力。

　　我突然感到可笑，替你和自己可怜，因为我们的身份。

　　如果可以正大光明地恋爱，你一定不肯选择这样一个人，你是这么的俊美，英挺，你一定不甘于身边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又一次想到初见你时我的那个梦想，在某个有着明媚黄昏的夏日，我和你穿着大大的短裤，汲着拖鞋，啪踏啪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还提着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或者一个大大的西瓜，要有红红的瓤黑黑的籽，我们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窝，盘着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边吃西瓜边看电视。偶尔相视一笑，互相取笑着对方的花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