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有时是可怕的,但有时候却又是幸福的,或者说当某种习惯已经成为自己驱散郁结的唯一方式时,就分不清是自己刻意,还是无意了。当兵一年半多,我已经习惯忘却那些不幸,而渐渐地习惯于甲板,习惯于舷窗,习惯于水密门的开法,习惯于住舱窄窄吊床里的梦乡。
“拆我信呢你?”
我赶紧从余大可手里抢过信封,动作快得有点让余大可有些意外。
“有什么破宝贝,不稀罕看,至于这么夸张啊?”
“照片,上次丁干事来咱们舰给拍的。”
其实上次在文书那儿就已经给过我照片了,我也不知道丁宁这葫芦里放的什么东西。
“照片!那更要给我看了,正好看一下丛深沉同学的光辉形象啊!”
“算了!我不上像!难看。”
我把信封夹到书中,紧紧捏在手里。
“真小气!”
余大可作鄙视状说了我一句,也没再坚持要看。
军港里面正在整草坪,修花圃什么的,显得有点乱,那些民工们也都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迷彩背心,远看,分不清是外面的民工在港内干活,还是舰上的战士在出公差义务劳动。
走进码头,快上舰的时候,余大可叫住我说:“今天的事别跟其他人再提了啊。”
“什么事儿?”
“我想下舰的事啊。”
“你想下贱就下贱去吧,管我什么事啊?我没那么八吧?”
“哈哈,对了,我忘了你是丛深沉了。”笑完,他可能觉得有什么不对,说:“靠,好你个丛深沉,行啊,骂人都这么深沉呢。
我忍住笑,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上舰桥。
“等会儿!”余大可又叫住我。
“又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就是听你说下贱,觉得挺爽的!能再说遍吗?”
“靠!”
“哈哈,越来越觉得跟你在一起特有意思。”
踏上舰桥的余大可在我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回头去看他当时的表情,心里就像踩上去有些微摇晃的舰桥,开心得颤颤晕晕的。
23
回到住舱,我就打开丁宁递给我的那本插图集,取出夹着的信封,打开!还真叫刚才余大可给说准了,竟然是丁宁写给我的一封信,工工整整地写在两张B5打印纸上。
“丛彬:
你好!
可能觉得我用这种方式跟你交流有些老土吧?记得我在你们舰上的后舱跟你说过内向外向的话吧?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就专门留意看过这方面的书,其实我一直认为我也属于内向的那种人,也可能是双重性格,内向多一些,所以有些话可能当着面跟你真的说不出来,不如这样见不着,只用文字交流,会说得完整准确一些吧。
不知道你怎么看昨天下午发生的事?
你走之后我一直坐在屋里没有出来,然后就拿出笔,开始给你写这些话。现在可能我不用跟你掩饰我的取向了,只是我还不确定你,不过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感觉你和我一样。
从我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以后,就一直有一种罪恶感,觉得有一种压力。军校毕业之后,自己看的书多了,罪恶感没有了,但压力一直都在。那种不得已必须要隐藏在每一个人背后的压力,那种觉得自己辜负了父母亲人期望的压力,总是让自己轻松不起来。总是希望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的人一起,这种压力就会小得多。
你或许会觉得一见钟情是件很可笑的事,连这个词你可能都会觉得幼稚。但我想说,我却真的体会到了这个词的感觉。第一次去你们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坐在码头上吃饭的你,那一群人当中我就一下子看到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出海,你陪我去拿药,陪我聊天,你很少说话的样子,很难忘。出海回来的时候,坐在车上,或许你也注意到了,我一直在盯着你看,我想,我要是你的下铺的战士就好了,可以一直在舰上,可以天天和你呆在一起。
你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我的理解就是你可能不愿意睁开眼睛。
不喜欢我,对吗?那也没关系,如果有时间,咱们一起,只是聊聊天,可以吗?
忐忑地等着你的答复。
希望你不会觉得这封信很恶心,没有干扰你的生活。
丁宁。”
读完信之后,好像是一件应该被忽视,被忘却的事突然却别人认真地记起来并且重提,觉得特别懊恼,甚至有点像他在最后一句说的那样,觉得有点恶心。甚至是以前觉得他很可爱,很纯真的那种形象都突然被他的这封信给破坏了。
拿着信从住舱走出来,走到码头的卫生间,将那两张纸撕碎了。扔下的纸屑在冲水马桶的水涡中很快就不见了,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发生了的,丁宁的感觉会不会在哪一刻也这样转瞬消失。
远航前,来舰上的大小领导像走马灯一样,检查的,保障的,部署任务的,包括政治部门的都过来,问舰上缺不缺什么文体器材,海上有没有什么政工演练预案。到现在我也一直都觉纳闷,如果说海上有什么突发事件要个预案还有必要,可政治工作还要有什么预案,政治工作也有预演,这也太假了吧,挺让人难以理解的。
我们一样地忙于出发前的各项准备工作,舰上各个部门都对所属装备,仪器什么进行自检,包括舰艇除锈,刷漆等等,全舰上下,叮叮当当,一派繁忙景象。
24
白天干的一些都是训练以外那些枯燥无味的活儿,到了晚上,全舰集合,政委要给大家讲课,这种讲课其实就是思想政治工作一种吧,差不多就是那些要吃苦奋献精神,急难险重任务面前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品质之类的,政委还分好几个系列来讲,会从支队政治部门请领导来讲,不亦乐乎。
从新兵连就开始听到这些说教,让我觉得难得的是每一位指导员,教导员,政委一类的政治工作者,在讲课的时候都会大同小异地重复这些话,包括一些词汇的选择都会惊人的相似,大概有变化的只是讲课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了,还有讲课时我会一直盯着看的他们的表情会有一些不同而已。
因为舱内还有些闷热,讲课就在码头上。
大家带马扎码头集合。政委在舰桥的边上站着给大家讲,也不用话筒,反正声音足够大。
从舰上牵出来的一个灯,灯光照在政委丰富的表情上,像一出夜晚在野外加演的什么戏剧的简陋舞台,只不过是舞台上没有什么陈设,内容单调了一些。
余大可他们部门和我们并排。
我估计集合的时候他也是有意往后坐的,我们俩的马扎刚好放到了一起。
从头到尾他就没认真的听,我也一样,没兴趣听政委讲,但至少还能专注于政委讲课时的表情,看着政委讲课的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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