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原因,我来到这个大山里的寨子,租住在一位村民家里,成为一个山村房客。和他之间没有故事,因为没有任何故事可能会发生,只有生活中平凡但又让我开心感动的细节。
“你想不想去啊?”我还是要以他愿不愿意为前提条件。
“你想去我们就去嘛,我要带你去啊。”
“呃…好,那就去吧。”
“你就穿这个鞋去啊?”我当时穿着一双帆布鞋,所以他这么问。
“怎么会,我换昨天去地里边儿那双鞋。”我说的是一双徒步鞋。
“什么?你那个鞋?”他的眼神在说我是个很没生活经验的小孩子,他要考察我常识来着。
“啊,不不不,我穿凉鞋。”
“穿凉鞋?”还没等到正确答案,他眼睛斜瞟着我,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哦哦,不是不是,穿我那双雨鞋去。”
“呣,这才对啦。那就去换吧,等我吃完饭我们就去,啊。”
可惜的是,那晚等我换好鞋就吹大风打大雷,暴雨即将来临,寨上也停电了,我们只能望而兴叹。我偶尔会回味抓青蛙的这次小对话,虽然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但就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天生充满温柔,他的关心总是那么细微,给人以安心踏实。就像那次他听我说在别人家吃的田螺做得不好吃,某一天带我去给稻田除草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满足了我吃上美味田螺的愿望。当时我们到了那块田,田里干干的显得没多少水,他就在用手扒了很多泥土去堵住旁边的水沟。我不解地问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说有水了才能撒除草剂,否则就把稻秧给杀死了,这样堵起来的话起码要等上半个小时水才能漫起来。我不禁感叹:
“种田真的也是大学问哪!”
“啊?哈哈,这有什么学问哪!”
“这当然是学问啊,各个环节都有知识,都有需要注意的东西,换不懂的人铁定种不活,到时候只能喝西北风。”他听了我的这番话后没说什么了,只是挂着开怀的微笑更起劲地扒着泥土。
堵好之后,他就静悄悄地在周围的几块田边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XX,你想不想吃田螺?”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
“你上次说你吃的那个田螺不好吃,我们今天要不要捡一些回去做来吃?”
“噢,原来你刚才在看田里有没有田螺啊?”看来他早就在心里张罗捡田螺这件事了,所以之前一言不发。
“是啊,看到好多,你看到没有?”
“嗯,我也看到好多。”
“那我们就捡吧。”
“我可不敢下田啊,这边的田全是蚂蝗。”
“你不用下来了,你就把田边上你看到的那些捡了就可以了。”说着他就卷了裤腿踏进田去。他在田里的秧苗间穿梭,速度嗖嗖的,我就在田边捡我伸手可及的一点点。过了一会儿,我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他的脚印就已经遍布好几块田了,特别是他自己那块田,好多处的秧苗都被他弄得东倒西歪。
“阿哥!你看,你把秧苗都给弄成那样子了,你慢点嘛。”真不知道他急什么,大概又在“逞能”了。
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嘿嘿,没事的。你捡了多少了?”
我指着田埂上的一小堆田螺:“就这么一点,边上不多。”
他看到我的那堆田螺里有些个头很小,就说:“那些小的就不要了,只捡大的。你那天去吃的那个田螺那么小,吃在嘴里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做太多了,做多了味道就不好吃。”
“嗯,是不好吃。”
“对啊,田螺就是要少少的,炒的时候油一定要多多的,这样才香。所以我们今天只捡大个儿的,小的就不要它,做来有一碗就够了。回去我来做给你吃,啊。”
“哈哈,好啊,看你做得好不好吃。”
“哈,我做的肯定好吃。”
我已经等不及想吃他做的田螺,结果那晚回去他被别人家叫去帮忙做事去了,就没吃成。我心想那就要等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吃了,因为白天大家又要农忙。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他喊我的声音惊醒了:“XX,XX!”
我双眼惺忪:“嗯~啊?!”
“不要睡了,快起床下来吃田螺啦!”
“哦哦!”我兴奋滴回答道,困意瞬间消失。
下去刚一进到他的厨房,他就指着放在灶台上的一碗田螺:“看,已经做好了。”
我凑上去一闻,真的很香:“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哈哈,自己盛饭,开吃吧!”
我也不待阿嫂和小孩们来了,和他一起先盛了饭吃着等他们。我一边吃一边称赞他做田螺的手艺,他就说:“本来今天早上我是想叫你跟我一块儿收拾这些田螺的,可是想到你还在睡觉就觉得算了,让你多睡会儿吧。我就一个人全部收拾好了。”
他这样着想真是让我融化了:“你为什么不叫我嘛。我本来六点过就起床了一次,洗了脸刷了牙觉得没事干就回床上去躺着,没想到一会儿又睡着了。”
“真的啊?早知道我就到你们那边去看看你起床没有。”他一脸遗憾的样子。看着他这样,我猜想,他是不是真的跟我一样,珍惜任何一个我们呆一块儿的机会,即使是收拾田螺也最好能两个人一起做,有说有笑才最好呢?
后来阿嫂和孩子们一起来吃饭了,吃到最后,碗里还剩几颗了,他就说:“XX,你把剩下的全吃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顾孩子们还拿着筷子往碗里夹螺肉呢。正如有一次我跟他和阿嫂一起干完活儿回来,我在他家吃饭的情况。那天他往青菜汤里打了七个鸡蛋煮得圆滚滚的,吃饭的时候说:
“这XXX(他小儿子)前两天就吵着要吃煮的鸡蛋。”
“噢,今天你煮了这么多,那就让他多吃两个。”
吃到后来,他小儿子吃了两个,二女儿吃了两个(大女儿去学校了不在家),阿嫂吃了一个,我吃了一个,还剩一个一直没人去夹。阿哥就说:“XX,还有一个,你把他吃了。”
“还剩一个了,你还没吃呢,该你的。”
“谁说我没吃,我已经吃过了。”
“哪里,我看得清清楚楚的,XXX吃了两个,XX吃了两个,我和阿嫂一人吃了一个,你一个都没吃。”
- 珞珈山下的最后一朵飘落的樱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2016-01-29
- 军旅真情---迷雾山中,我的通讯员2014-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