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由生到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而是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原来他的那些小混混朋友,因为郭阿姨下死命令,他也不怎么来往了。郭阿姨曾当着小磊的面跟我说:“小涧,要是他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就跟我说。看我回来不打折他的腿。”
我当时吓的冲小磊眨眨眼,哼哈答应了。
可那些田径队的人,因为训练的缘故,每天还是要见面的。但他们也看出小磊不是以前的郭磊了,拉他几次,他都推了。往后打架斗殴的事也就不叫他了。
一个初夏的午后,大家正在上自习,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喊声。有些好事的男生趴到窗口去瞧,然后回头兴奋的报信:“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一会儿的功夫,见一个脑袋上血刺呼啦的人跑进我们班教室,手里还提着一个粗粗的木棍。胆小的女生吓的大叫,把脸扭过去不敢看他。
那人冲着小磊跑过来。到了近前,我才认出他是小磊他们田径队的队友,专攻长跑的。人又黑又瘦,头发卷卷的,外号“阿尔巴尼亚”,简称“二八尼亚”。
他跑到小磊近前,气喘吁吁地道:“磊子,五子他们在南关车站那儿跟南关的那伙干起来了,咱们人手实在不够。。。”他的额上有一道口子,还往下滴着血。
小磊犹豫着:“二子,我。。。”
“磊子,不是救急我不会来找你。”他抹了把从额上滚到眼角的血和汗水。“五子他们实在支持不住了。你要不去今天咱们哥们就得让人灭了。”
小磊有些游移不定,似乎想站起来的样子。我赶紧拉住他的后衣襟,压低声音道:“你忘了郭阿姨的话了?”
二八尼亚看着小磊似乎要起来,可又没动,急的骂起来:“好,好,磊子,你个孙子,就做你的缩头乌龟吧。你他妈忘了上次跟三十九中干仗的时候,五子他们怎么护着你来的?”说着转身就走。
小磊“蹭”地站起身来,跟了出去。我是拽也没拽住,急的我在后面大喊:“郭磊,你不想去警校了?”
他听到我的叫声,脚步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却头也没回,大踏步跑出教室。
我心里又气又急又担心,冲到窗口看时,见小磊已经出了教学楼,手里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尺多长的钢筋,和楼下的几个人会合在一起,横着膀子就跑出了校门。
那是我看到过的小磊最杀气腾腾的背影,简直无法和那个躺在我身下,温柔地搂着我,吻着我人重合在一起。
三十五
在这里想聊两句关于义气的问题。很多人的观念里,东北人很讲义气。我觉得义气这个词有点象我们以前讲的共产主义。二十岁前相信它,那是热血青年;二十岁之后还相信它,就变成有点不识时务的呆子了。
年轻人的冲动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旺盛的精力找不到喧泄的出口。年纪渐大,身体里热血也少了,便不大那么容易沸腾起来,人也渐渐圆滑平和起来。只是年少时那忘我的冲动,也常令人禁不住缅怀凭吊一番的。这大概和过了更年期的人,对以往在床上生龙活虎的那段日子的怀念是一个道理。
但我个人以为,义气两字,决不单指一时间的冲动。那种对朋友的承诺,危难时的扶助,才是真正的义气之举。从这点上讲,小磊可算个真正义气之人。那是后话了。
那一仗打的十分惨烈,死了三个人,包括二八尼亚说的那个五子。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万幸的是那天小磊他们还没赶到事发地点,大批警察已经到了。小磊半路上正碰到那些八中望风而逃的小痞子,听得如此,小磊当时就扔了手中的武器,也不敢回八中,跑到地质学校里面躲了起来,想来当时形象也不怎么好看。
我这些都是后来听小磊讲给我的,不过他倒没把自己说的那么狼狈。那一次正赶上严打,而且又死伤了这么多人,市局下死命令通缉所有参与的人。很多人都被判刑,那个二八尼亚后来也被他家里人大义灭亲,送到派出所自首了,据说后来被关到少管所里劳动教养去了。
说起这件事的起因,却非常好笑,不过是双方的人在南关市场不小心碰了一下,大概双方早有嫌隙,结果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小磊很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后来回头想想,很多事都是命运。如果小磊参与了这次打斗,即使不死不残,也得落个去少管所的下场。那样别说当警察的梦实现不了,一辈子也全毁了。
那次严打之后,八中的秩序好了很多。因为很多小痞子都被关进了少管所,其他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班主任还在一次班会上表扬我们班同学立场坚定,关键时刻不动摇,不和坏分子同流合污。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在不点名表扬郭磊,因为她并不清楚郭磊后来赶去的事。那一次我们班没有任何人卷进去,我们的班主任为此得意了好些日子,认为是她教育有方,连郭磊这样的坏分子(她喜欢用的词),都弃恶从善了,怎能不令她欣喜自豪。
小磊那段日子却一直闷闷不乐。我俩偷着跑到地质学校小卖部后面抽烟的时候,我拉着他的手,和他讲着玩笑话,他也不怎么笑,只是偶尔用力捏捏我的手,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一次放学我们去他家里,又进不了屋,就坐在公用厨房里写作业。那个公用厨房很大,中间还放着圆桌和凳子,大概有些人家还在这里吃饭吧。(有一次,小磊还给我表演“魔术”。他把不知谁家的白酒倒在地上一些,用火柴一点,呼地烧着了。那时我才知道白酒是可以点燃的。)
那天做了一会儿作业,我就坐到小磊的大腿上,蹭着他的脸,想和他接吻。小磊一般对这种事不会主动,但却是有求必应。但那天不知怎么,我觉得他一点也不投入。
忽然间,他站起身来,跑到不知到哪里找到一把尖刀,回来站在我面前,一脸坚定的神态:“小涧,我发誓,以后决不参与打群架了。你给我作证,要是我以后再犯,就自己把自己的左手剁下来。”说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算是警示。
我当时都吓傻了,一个劲说:“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小磊抬起手,用舌头舔了舔流血的地方。我说要赶快找沙布包扎起来,他说唾液可以止血,我就拉起他的手,在伤口的地方舔了好久。后来他说我那样子象个吸血鬼。
我不知道他立下这个重誓是为他自己,为郭阿姨,还是为我,抑或兼而有之。但他从此牢牢守住了这个誓言。
三十六
八中教学楼的对面,有一圆圆的花坛,上面栽了几棵丁香树。每到春夏的季节,紫色的丁香花静静的盛开。每每经过,芬芳扑鼻,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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