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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纪实:遇见城管的那些日子(151)

来源:心同网 作者:傻傻堅持 时间:2015-12-22 【投稿】 字体【

记得第一次遇见宋亮那年,他三十,我十八。一个是年近中年却懵懂不知真爱滋味的城管。一个是任性放弃高考独自走出校门的社会青年。那个时候的我还并不知道,原来有些人,一眼就是一生,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还一直年轻,可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时间只是倔强地向前不停狂奔,却不能容我好好的想一想,与从前的一切告个别。

那一次,妈妈这辈子第一次认真地和我谈到了婚姻这个话题。

我知道我再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去逃避,不去面对了。

妈妈说了很多,心平气和地说的,都有道理,也都很现实。我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听着,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地认真。或许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又一次重新成长。

又或许,我真的老了。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妈妈说的,同意我和巴仁在一起,从今以后只希望我幸福快乐的那些话。但我却并没有拿这些来质问妈妈,她没有逼迫我走进婚姻,我能理解,她想要孙辈的感觉。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真的老了。

我没有立刻给妈妈答复,但是我很认真地告诉她,我没有忘记从前和她的约定,三十岁之前完婚生子。

听到我说这些,妈妈才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个春节,是自爸爸离开之后,妈妈露出笑容最多的一段日子。

可我的心情却是无比矛盾的,我还没有从过去的感情中走出来,一丁点儿都没有。我此刻活着的唯一支撑,就是从前的那些回忆。宋亮,巴仁,这世上最让我魂牵梦绕的两个人。我怎么都无法忘掉,无法释怀,无法假装一切都过去了,堂而皇之地开始新生活。

况且我若找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即便与她勉强完婚,可是也不会幸福,于人于己都是不负责任的。如果仅仅为了要个孩子,再伤害一个爱我的女人,这辈子我真的是罪孽深重,再也无法得到饶恕了。

三十岁。

三十岁……

它离我并不遥远了,再过几年,就真的要三十岁了。

春节刚过,我便让妈妈先回了家。并应允在一个月之内处理完在西藏的所有事情,然后回家,重新开始生活。

这么久了,不管我相不相信,承不承认,巴仁不在了,早已成为事实。

零九年三月的这天,我早早地起了床。

昨天下午,店里的最后一批货已被我亲手处理掉。三天之后,这租了很久的门面,也该被收回了。

起床之后,我在空荡荡地店里,环顾了一圈,关上门,便一个人脚步轻松地上了雪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是我在西藏最后一件没有了却的事情。

上山去,找到巴仁,哪怕只是一具冻僵了的尸体。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他,要告诉他。

我终于是承认了,这世界上除了宋亮,我又爱上了另外的一个男人。

他的名字,叫做巴仁。

他不是宋亮的影子,他是另外一个炽热的生命,一个同样深爱着我的男人。

他不是宋亮的影子,从来都不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果有来生(1)

其实那天上山之前,我的心里忽明忽暗一直都有一种消极的想法。

起先我只是想着,最好这次上山能够碰到些什么意外,然后永远都不要再下来。就在雪山中,与巴仁,永世作伴。于是这样想着,脑子里凌乱的思绪便渐渐地衍生出了一种自杀的想法。

想到自杀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先是愣了愣,心中有些患得患失,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之前宋亮离开的时候,我便有过这种想法,可或许我真的很没种,下不了狠手置自己于死地。

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妈妈的身影在心头掠过,我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不过我还是做了决定,上山去。不管会不会再碰到风雪抑或是别的意外,我都要上山去。一切任命,就当是了了自己最后一个心愿。

三月,西藏的天气还是很冷,天空却不再只是阴霾,雪山顶上总是湛蓝湛蓝的一片,美得让人心惊。山脚下,已经有些裸露的石路。只是抬头往山上望去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片白雪皑皑。雪水已经要渐渐融化了,过不了多少时日,春天就算是真正的来了,路边会开满鲜花,蹿出杂草,然后就是夏季,西藏旅游的黄金时节。

我一个人往山上像是中了邪一样,执迷不悟地走着。海拔越来越高,气温越来越低,我开始有些喘气。但是稍作休整,我便继续迈开坚定的脚步。

心中一直念叨着的,就是巴仁失踪的那个山口。他就是从那里往雪山深处走了进去的。

山上的积雪很厚重,洁白祥和而又安静。天气似乎变得很快,一阵冷风,几片黑云,这山上就好像要变天了一样。

我没有心情管这些,只是一直想着巴仁从前的样子,他的微笑,他的认真,他微微地出神,他静静地发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我记得都是那样清晰。

挺进雪山深处的时候,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我在山口转身向来时的路轻轻回望,似乎是要像过去做个告别一样。前方一片洁白,我好像突然间找到了最干净的世界。

就这样迈开脚步,向着未知的危险走过去,向着巴仁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我像是突然发了疯。没一会儿,来时的路,我便再也找不到了。

雪山深处,到处都是洁白的雪,让人宁静,又让人觉得心慌。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轻声喊出了声,叫着巴仁的名字,随后声音越来越大,也不去管会不会有雪崩的危险。

当我最后用尽气力,大声喊出巴仁名字的时候,我突然哭了出来,耳边传来了稍许吱吱呀呀的声音,不知道哪里的积雪被这声响震落了。

哭了一会儿,我便擦干眼泪想继续找找巴仁,有些犹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雪白中,一抹耀眼的军绿色一下子让我来了精神。

巴仁!?是不是巴仁!?

我疯狂地跑了过去,齐膝的积雪让我的步履有些蹒跚,虽然只有很短一段距离,但我跑过去的时候,还是喘起了粗气。

只是一顶帽子。

但我断定那是巴仁的军帽。

这一刻我又无助地哭了出来,有心疼,有难受,那种复杂的感受,难以言表。

巴仁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我在心里疯狂地问着,放眼在四周搜寻。

好一会儿,我才发现身旁一串脚印。那不是刚刚我自己踩出来的,看上去好像很久了,因为之前很深的脚印,被积雪覆盖,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只有浅浅的印记。

是巴仁的脚印?我有些迟疑。

但还是跟着那串浅浅的脚印走了过去。

只有短短的十几步,脚印消失,我停在最后一个脚印旁,茫然无措。

手里还紧紧捧着巴仁的军帽。

巴仁,巴仁……你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