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好吗?她们也并没有错,为什么我却活得很痛苦。今年年过的依旧不平不淡,爷爷奶奶知道我快毕业,想着可以挣钱给他们,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工作有多难找。我想读博。
文|康宇先森
封|《离别是美丽的》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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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寒假母亲终于还是倒下了,半截身子动不了,感觉右腿和盆骨脱节了一样,陪她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是气愤的,并不是觉得母亲的无病呻吟,而是她怕花钱的这种畏畏缩缩让我很不耐烦,这种如基因般刻在骨子里的穷,让人无可奈何。
我回来前一周,母亲便觉身体不适,但还是强行起来给我回娘家的怀孕大姐做饭,陪她逛街,当时大姐劝她是否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她说不用,大姐走后的周一,她的病情开始加重,自己去一些偏门的门诊去针灸,按摩,在药店买了接近两百的药,回来后病情非但没缓解,反而连下地都变得困难。
学校因为疫情提前放假,我不是很想回家,在我20多年的记忆当中,每年过年都是修罗场,家里矛盾积攒到过年就会爆发,这一切都是因为贫穷。
周三我到家,母亲一人在床上因病痛呻吟着,她说做了核酸明天才能去医院看,我姐在群里催促我赶紧也去做个核酸,明天陪母亲一起去看病。
我了解自己的胆小怕事,特别是从来没接触过的事情,况且现在医院不安全以及诊疗模式复杂,做核酸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附近的诊所关门了,医院核酸也不做了,最后我骑了大概五公里的车去了县医院,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做上核酸。
回到家,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肚子疼得厉害,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电饭煲有些剩饭,我热了一下,就着咸菜吃了两碗。
夜晚一直睡不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有我会埋怨原生家庭,我渴望的是在你不能推动我前行的情况下,至少不要阻碍我。在外面读书,虽然很累但我一直都没有觉得辛苦,只要一回到家,我就像被抓到了软肋,解决不了也无法逃离,只能忍痛默默流泪。
自从上大学后,每年回家都会很伤心,自我内耗一般,特别是在明了自己性取向之后,更觉得未来迷茫。父亲死后的日子里,我变的很脆弱,我不敢奢求什么,唯一记忆中一次要买什么东西,奶奶脱口而出:你应该要吗?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又不敢提出我的疑问。父亲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母亲和奶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让父亲夹杂中间很焦虑,才过度饮酒发生了车祸,跟我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时我并不理解父亲的焦虑,只是觉得他没有承担其他的责任,导致我的少时生涯过得很艰辛。
一早,母亲问我要吃点什么,我说不饿,可以出去买点东西对付一口,母亲不听劝,拖着不能下地的身体,下了点方便面。看我没吃,就开始了唠叨,说我在外面读书脑袋都读坏了,娇生惯养得不得了。我不得不吼出来,我以前吃方便面中毒,现在这类食品不能吃,一吃就肠胃炎肚子疼。母亲并不觉得我在解释,反而觉得我态度有问题,开始带着哭腔埋怨我。
因为生气我没有扶她下楼,提前打好了车在楼底下等她,一路上也没有和她搭话,到了医院我们再次因为挂号起争执,一般来说挂号,然后门诊,做检查确定病因,确定治疗方案。但母亲甚至连挂号都觉得是浪费钱或是基于其他的原因,她直接去找了医生,医生让她挂号,她说我就来拍个片子,医生说拍片子也得挂号,我知道母亲是懂这个道理的,但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按规矩办事。
后面去窗口挂号她又和收费处起了争执,我已经很无语了,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自我谴责。后面辗转各种流程,她和我起了无数次的争执,还骂我读了那么多的书,一点用都没有,性格脾气都变得不好,记忆中本就不温柔的母亲此刻让我觉得更加心寒。
在她们的意识里面,所有的不幸似乎是因为有我造成的,我不明白,为何所有的责任,矛盾都要压到我身上。我发现我那种坏的脾气秉性和她们似乎完全一样,越发认清自己越发讨厌这个家庭。
给母亲办理住院手续,做治疗,买饭送饭,怕花钱的母亲一直唠叨着,医生拿来许多药,她也心惊胆颤地觉得花了很多钱。大姐说来了就好好看,不要担心花钱。可母亲潜意识还是觉得住院肯定比自己买药贵,觉得医院故意想挣钱,虽然我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劝说她留下来。拍片结果显示母亲的腰没什么问题,但还需要留下来查看。
当晚给母亲买完晚饭,分好要吃的药,我便离开了。为了第二天方便陪护,我又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做核酸。回到家草草吃了点面包,喝了点热水,我沉沉睡去。
长大之后便有些理解当年父亲的苦闷,夹杂在奶奶和母亲间的这种无形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并且双方觉得自己都有理,不去理解我那命运悲惨的父亲!
父亲那日在舅舅家喝了很多的酒,骑着摩托车出了车祸,当时我才12岁,两个姐姐一个读初中,一个读高中,那年也是父亲母亲打工回来在家务工的第一年,我本来觉得幸福快来了,以后我也能像别的同学一样,有干净的衣服、稳定的零花钱的生活。
但一切都破灭了,所有人都在互相埋怨,奶奶埋怨母亲的不尽责,母亲埋怨奶奶总是向父亲索要钱。至此每年过年,都免不了一场大战。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过年起了阴影,害怕大人打架,打出个好歹。
我不记得打架的争端,往往是一个小矛盾,继而引发大战,奶奶敲着铁盆引来邻居,向邻居诉说着父亲和母亲的不孝,母亲也会诉说自己在外面挣钱还了多少外债,各有各的道理,邻居也只能劝和,其实就是奶奶嫌父亲过年给的钱太少了。
父亲死后,我家的生活每况愈下,母亲去了县城务工,爷爷和奶奶在家务农,经常在我们面前哭诉自己有多命苦,哭诉自己可怜的二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我会想他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多多的理解他呢。我巴不得天天在学校度过。只要回到家,我就努力地帮忙干活,做事,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体、心理状态,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他们根本不记得我做过这些事情。
我预感着,我会成为下一个父亲。大伯年轻时就逃离了家乡,现在落魄了也不愿回来,我觉得可能是看清了家里的现实。
上学总是因为家里没钱申请助学金,需要低声下气地去找领导签字,拖欠着学费等着助学金弥补,这种日子持续到了上大学。那时大姐二姐相继毕业,家里的生活好了许多,学校有很多奖学金,只要好好学习,参加各种比赛,平时勤工俭学,就不太用向家里要钱,这让我但生活快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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