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35岁中年gay北飘穷日子纪实(6)

我至今不太后悔来到北京，这个正在或者已经吞没我的城市。作为Gay，好像都曾想体验被撕碎、吞并、无根、逃亡的场景，这配合了我们，禀赋中的忧伤，消解不了，也不想消解，但，还是固执地活着。尽管，也曾试图接近安稳，尽管，也曾渴望幸福，尽管，还是尽管。

不过，生活，其实是一个习惯，接着一个习惯。就好像认识多年的一个网友，离异以后，一个人生活多年，白天工作，晚上种花养鱼，周末远足垂钓。他是孤独的，但已然习惯，平淡间，一样是幸福。而我的幸福呢，在我看来，是早上的一杯豆浆、两个包子，中午的一盘盖饭，晚上的凉面稀饭，以及夜晚时一张伴我入眠的踏实的床。

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个学长。那会他已经32岁了，在学校读研。我与他比较投缘，相谈甚欢。当时研究生宿舍条件尚好，两个人一屋，他室友因婚没住宿舍，所以每次去他那里，总是他一个人。我曾问他：一个人觉得闷吗？他回答一点也不。我接着问：你工作得好好的，干嘛回来读研啊？他回答说：一来父母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二来为了享受生活。

第一个原因，容易理解，而第二个，着实令我思考良久。读研也算享受生活？当时的我只知道他已经做到公司高层，MBO以后也占了不少股份，不算富翁，但肯定不是穷人。聊久，竟慢慢悟出了他的心境。商场上的人，学校的宁静和安适令他倍感舒适，虽然集体宿舍条件不咋样，但那份宁静却再难寻觅。

他请我吃饭，从来都是去食堂，我也曾笑他抠门，他总笑而不答。慢慢地，我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也许，在他看来，再没有比学校食堂更纯净的请客了，比之那些不得不赴的宴，较之那些不得不喝的酒，自然是好过百倍。

这哥们后来还是成为了那小部分富起来的人。两年前，他还是移民加拿大，我在电话里玩笑道：是不是跑加拿大享受生活去了。他依然笑回答道：“是啊，享受生活，但，也被生活享受。”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一下子觉得这话好像与“不××生活，就被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处。

前两天，这家伙回国省亲，我特地请他到“成都小吃”吃了碗凉面，末了还笑他：“今天生活享受得咋样啊？”“很好啊，可惜我不是四川人，我是杭州人，不能吃辣啊！”说完，坏坏地冲着我笑。我则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哥，旁边就是杭州小吃，想咋享受就咋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