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他记我记浮生(3)

　　翻过折多山，从山顶往下，雾散了。从右边的车窗往外看夜空，那一刻，与夜空仿佛特别的近，满天星辰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意境印入眼帘，天幕只是一种深色的背景了，一颗颗晶莹的星辰密密地镶嵌于深色的背景当中，这种镶嵌是有层次的，有的很近，有的又很远，错落有致，悬于头顶。 　　有句歌词叫我为你翻山越岭，无心看风景。但那晚澄澈的夜空，映衬着要急急见到他的心情，极为真切地留在了记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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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他的时候，晚上十点。他恰好从住处的楼梯往下走，那楼梯是室外的，有些锈迹的红色钢板连接在房子的一侧墙壁上。　　也许是这两天连续奔波的缘由，他稍显憔悴，穿在身上的略有些宽大的深色绒衣，衬托出了他骨子里的乖巧，也终于少了些他平日里常见的那种桀傲感觉。　　我倒没觉得饿，他非得让去楼下吃饭。去的时候楼下的藏家小饭馆已经准备打烊了。在我吃饭时候，他一直看着我，就坐在我的对面，微微地笑着，清澈的眼神，似一泓泉水。我看了看四周，街上同样藏族装饰的店面都已经关门了，零星的灯光让人觉得这高原小镇的清冷与幽静。　　我们的这家小饭馆也是空空的，除了我和他，没其他客人。店里三两个服务员，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低头准备明天的活儿。　　我听到了岁月从我们身边静静流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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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稻城住的有个地方叫亚丁人社区，陈设和风格是驴友们喜好的风格。 　　社区前台的墙壁设计成了留言板，上面多是一些落单的人想包车同行，搭伴去新的旅游地点的。也有很多是在上面签名的，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签字笔，有的画两颗连着的心，有的写着简单的几句话，每个字与图案都让人想到与旅途相关的经历与心情。　　我在签名空隙里认真地写下了“稻城故事，某某，某某于2005年10月3日”这样一行字。　　会有一批又一批旅行的人们在那面墙上留言。他们或许不会留意密密麻麻签名当中我签上去的那一行小字，即便看到了，他们也不会知道那行字的后面是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的旅行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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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工作没变动之前，有一段时间，我经常会路过他们单位。　　有时路过，我会短信告诉他，马上过你们楼下了啊。如果他手头上没什么事，一定会跑出来，在他们楼侧的露台上站着，看我坐的车经过。　　我从车里探出头，他也会立刻就看到了我，跟我挥手，故意搞笑夸张的那种。楼不高，大概在八九层左右吧。看不清他的脸，但露台上唯一的身影却是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能想象到他的样子。　　一整天都会因此好心情。　16

　　一首很口水的歌也能够给我们带来快乐。　　他有次打电话给我，心事重重的，只说了一句“亲爱的”之后就一直沉默，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或是他遇到了什么难处，半天他从电话那头突然来了一句“你慢慢飞哦”，接着就是大笑，好像从电话里他能看到我上当的样子。　　这样的小把戏，他乐此不疲。　　后来他只要猛然地叫我“亲爱的”，我一定会很警觉地先问他一句“是让我慢慢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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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运会前的那年春节，我父母去看鸟巢。　　他在那附近请我父母吃烤鸭，也是他第一次见我父母。之前他说他会紧张之类的，到吃饭的时候，丝毫没觉出他紧张，倒是让我手足无措。　　桌布底下，他把手放我腿上，用指头很有节奏地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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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在渔公渔婆。　　点了几个常吃的菜之外，又点了一份海参。之前刚刚在哪篇文章里看到说，海参象征着爱情像海一样深。　　然而海参里竟然有沙子，我们吃得最欢、最久的还是那些平常一点的。　　后来的几个情人节都没刻意想到怎样去过。　　他说：你越来越没情趣了。不等我开口，他又快速地接着说：你要说这才是生活，对不？我说：嗯，平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