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老年同志和直男一起过年(3)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大学生还顶着高烧上了三节网课。老赵劝他休息一下，大学生笑着说没事，这一节课六十块钱呢!老赵有些心疼。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熬了粥，做了清淡的鸡蛋炒黄瓜、凉拌西红柿。

到了2023年1月1日，大学生的嗓子哑得说不了话。那天家教的家长也都说要给孩子放假。大学生这才在老赵家里安心躺了一天。到了1月3日，老赵依旧在发低烧。大学生的嗓子还是讲不了话。

可两人的食物消耗比一个人要多很多。老赵决定出门买菜。回来后又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勉强做了饭。一老一少吃完，实在疲倦，连厨房都没有收拾，各自睡去。

1月3日，之前想和老赵一起过年的老同志打来电话，说自己买了一些菜和肉，还有一些喜庆的挂件，想送过来。正好两人也可以见一下面，免得到了大年三十彼此会有些尴尬。老赵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感染了奥密克戎。还没等老赵说完，对方反应很快，“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过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老赵倒没觉得有什么。大学生咳嗽得厉害，他的嗓子也不舒服。老赵决定去买点止咳药。大学生则在网上找药。老赵觉得有意思，一老一少，虽未商量，却分工明确。一个在家上网买药，一个则外出买菜买药。老赵不想让大学生掏太多钱，自己至少有医保。

老赵走了四五家药店，才买了一瓶止咳糖浆。老赵琢磨，两人喝一瓶糖浆也不现实。便骑着自行车，又跑了三家，终于又找到了一瓶。此时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大学生有些担心，“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老赵在退烧后的第三天，也就是1月3日晚上，忽然出现了心慌、烦躁、不安等情况。老赵一开始以为是情绪，便从卧室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不见好转。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大学生睡得正香，老赵不忍打扰。

清晨五点不到，大学生起来上厕所，发现老赵在沙发上坐着，“你怎么了?”老赵说睡不着。退烧以后，老赵不太好意思麻烦大学生。大学生哑着嗓子，都在给孩子们上网课。而且大学生还在迟疑着，没有定回家的票。在晚上，老赵听到大学生和家人的视频通话。虽然是方言，但是能听得出来，大学生的意思是想留下，但家里人似乎更希望他能回家，双方隔着手机似乎在吵架。

到了1月7日，大学生的网课兼职停了。在老赵的房子里无所事事。老赵问他怎么了?大学生说那两个孩子也都发烧了，估计接下来十天都不能上课。再加上快过春节了，要停课。“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老赵问。“也许回老家吧!可能可以去东莞打工。”大学生说，“不过我还没买票呢!”

说心里话，老赵有点舍不得大学生。尽管老赵并不能和大学生发生点什么、但这个年轻人勤快地做家务、努力地赚钱，让老赵印象深刻。

老赵联系老友，问能不能帮忙介绍短期工作。老友有点纳闷。听到老赵的话后，老友说，现在做外卖小哥就可以赚钱，根本不需要别人介绍。老赵一听也对。

可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做外卖小哥吗?Y城这么冷。

年夜饭不能少了猪蹄

老赵不好意思告诉大学生做外卖小哥这件事，一来两人的身体还都没有好，二来两人还没有那么熟悉。老友开玩笑，说老赵喜欢上一个小直男。老赵也笑一笑。

当天晚上，老赵又在凌晨两点惊醒，心慌、烦躁，无法躺下，这让他颇为害怕。他决定去医院看急诊。就在老赵穿衣服时，大学生醒了。听完老赵的讲述，他决定陪老赵去。

到了急诊，胸痛门诊的医生不在。护士打电话问医生，不知道医生在哪里睡得舒服、不肯下来，说是新冠后遗症，让老赵回家休息就好。大学生比老赵更加着急，问护士为啥医生不愿意下来?说老赵都六十多岁了，也算是老年人，医生应该下来看一看。那位医生应该是个小领导。护士又打了电话给医生，这一次医生让急诊另一位医生帮忙接待，这位医生开了肺CT、验血、心电图等一系列检查。老赵琢磨要是这样折腾，天都亮了，“算了，回家再观察一下。”

一老一少回家路上，天已经蒙蒙亮了。于是在家门口的早餐店，两人吃了包子和粥。回到家里，大学生忽然问了老赵一个问题，“真的喜欢男的?”老赵被大学生问的不知所措起起来。老赵沉默了半分钟，终于问出口，“你这么缺钱的话，要不要考虑做外卖员?”大学生迟疑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做外卖要有电动车吧?”

老赵听大学生这句话有点心疼。那天上午，两人没再讨论这件事。到了傍晚，他们一面咳嗽一面吃着面条。那天是老赵第一次吃这种“广西面条”。由于两人都比较疲累，所以都不太想下厨。大学生说他请客，老赵说自己很能吃，大学生点了三人份的螺蛳粉。外卖差不多在一个小时后才到，螺蛳粉和汤是分开装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臭。

老赵觉得很新奇，他为了“消毒”，把汤重新煮沸，又加了胡萝卜和青菜，才下了米粉。想到大学生应该很爱吃肉，还下了一些牛肉片。两人吃得满头大汗。时不时的咳嗽让他们不得不停下咀嚼的动作，但老赵很享受这样在桌子两侧、头碰头吃饭的感觉。

他说不清这算什么，也许就是陪伴。

2023年1月14日，中国北方小年。老赵的咳嗽大为好转，他特意出去买了灶糖。大学生也出了门。快中午时回来，说自己在二手网站上买了一辆电动车。他打算做外卖员。老赵有点高兴，小心地问，“你打算哪天回家?”

大学生误解了老赵的意思，以为老赵想让自己快点走，解释说自己还没想好。老赵忙说“那就好”。大学生有点差异。老赵说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过年，大学生要是想留下，他很欢迎。大学生有点不好意思，但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老赵特意早起给大学生做了早饭，让这个崭新的外卖骑手顺利开启工作的第一天。可还不到十分钟，大学生就回来了，垂头丧气，“电动车丢了。”这台电动车花了大学生八百块。一晚上损失了八百块。“我坐卧铺回去才四百五，都快赶上一来一回了。”大学生很难过。老赵没想到大学生会这么想。他脱口而出，“要不我借你一千块钱吧!你可以再买辆电动车，也可以回家过年。”大学生听完也一愣，“回家过年?”老赵忽然有点后悔说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