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接受了自己是“不结婚、没孩子”的同志并且要照顾母亲的“命运”,“我不想争了,也不想母亲看着难受。毕竟我开始想办法了。”老周把自己对未来的赌注暂时放在了几只小猫身上,“我不想找男朋友了,太难了,还是想办法赚钱。”日子要过下去,也只能过下去。
一开始和母亲同住,老周不以为然。他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将来有了男朋友怎么办,“就不能一起生活了啊。”殊不知生活里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并不是最难的事。贷款还了不到三个月,母亲突发脑梗。大夫说,应该是这段时间老人遇到的事情太多,老伴去世、背井离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憋着一股火,到底是引发了急病。
“你别上班了。以后妈的退休金给你。你负责伺候妈。房子也写你的名字。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母亲人还在病房里,哥哥姐姐和老周在医院的走廊里开了所谓的“家庭会议”,“一共还不到十分钟,就被大姐一口安排下来。”
老周觉得理亏,“也说不上哪里不好。觉得自己没结婚,有点对不起家里。再加上哥哥姐姐从小就管着我,我也习惯了。”谁料这事一定就是近十年。
老树
老周推开KTV包间的门,里面的五六个人已经唱上了。自从老周跟男友分了手,他发现自己这种四十岁、没工作、没颜值、没身材的男人,并不是很容易再找到男朋友。“之前的男友是个大学生,挺老实的,我母亲也见过。”
2015年,老周在家不上班的第三年,母亲恢复得越来越好。为了让母亲偶尔散心,老周把客厅外面的小院子拾掇了一下。“原本是想做成一个小花园,摆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我跟母亲可以喝喝茶。但母亲一看到我收拾,就说还是做成菜园,她偶尔也能活动一下筋骨。”
谁料也就是这个菜园,让腿脚不利索的母亲在从室内跨过那扇窗户改成的小门时,被门框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半个台阶上。
“母亲摔倒时,我正好跟男朋友在外面看电影。”这对于老周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空闲时间,“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男朋友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在电影院,就跟我一起回家帮忙。母亲摔伤不严重。但毕竟年纪大了,受到了一些惊吓。”
那是母亲第一次见到老周的男朋友。“其实他挺好的,虽然还是个学生,不会做什么家务,但包饺子时还特意问我母亲的口味,然后做母亲喜欢吃的。因为他只会包饺子,不会做饭煮菜。”
但老周不知道母亲如何跟自己的姐姐和哥哥说了这件事。那个周末,姐姐和哥哥来到了老周的住处。
那时老周还没有给哥哥姐姐准备午饭的习惯。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倒也没客气,直接兴师问罪。老周本来愧疚,觉得没照顾好母亲。可姐姐的大嗓门让他委屈,“我不就没结婚嘛,算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母亲在南卧室里不吭声。她的左大腿内侧被拉伤,右手手腕轻微骨裂。对他这个年纪的老妇人来说,不太容易康复如初。最后,姐夫说,“妈这次摔伤,她的劳保还够吧?”老周明白了哥哥姐姐之前的气势汹汹。他点点头。“那先治吧!”姐姐挤出了一句话。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钱做什么治疗。大部分时间就是养着,少动。母亲没问老周,那天去了哪里。老周听着母亲在自己的卧室里时不时翻着身、发出呻吟,心里隐隐的痛且烦。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算了一笔账:在县里中学老师的岗位上退休的母亲,一个月的劳保三千五百块。他和母亲一个月吃饭不到一千元,还贷款小两千,剩下的钱基本就攒起来。
“你哥你姐为啥不掏钱给你妈养老?”跟老周关系亲密的人,几乎都问过他这句话。就比如这间KTV包房里的几个人。“你不上班伺候你妈,你妈一个月才三千多块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点钱够干啥的。”反倒是他的男朋友没问过。老周有点纳闷,“你就不关心我家里的事?”男友沉默了半天,“各家都有难念的经。你妈没要你哥你姐掏钱,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走进KTV的包厢。他不会唱什么歌,也不擅长喝酒,大部分时间就是坐着,像一株安静的老树,或者一抹影子,“就是想出来跟大家聚一聚,我总担心会被这个社会抛弃了。”
院子外面种了豆角,但是没有结果
玫瑰与小葱
老周最初不去工作时挺高兴。那时他还有男朋友。唯一感觉不方便的是以前可以开着出租车去找男友,现在只能挤公车了。但母亲病倒后,男友来了两次。第一次,母亲一直没吭声,直到吃上男友包的芹菜猪肉水饺,母亲夸了一句,“比我包的还好。”第二次,男友还是来包饺子,包了一百多个,冻在冰箱里。那次是男友大学毕业前。他到底离开了这个城市,临走前,他送了老周那把手动刮胡刀。
老周不怪男友。他比他大十六岁。“舍不得有什么用。他一走,我的生活里除了母亲,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老周或许在当初选择大学生时就该意识到这一点,毕业是感情能否继续的一道坎。
那个夏天,老周在自家院子的角落种了几株玫瑰。“淘宝上的,买三送一”,买下来还不到四十块钱。苗子很小,不起眼。母亲也是在那个夏天有了轮椅。老周买的。在离家不远的一个摩托车城里。很便宜,只有二百多块钱。拿回家,母亲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是老周记忆中母亲发脾气中最大的一次。
“你是不是嫌我麻烦,觉得我走不了路?”母亲的质问让老周摸不到头脑。“我想让你出去的时候方便一点。”“我能走路,我有拐杖。我也没瘫在床上。要是真瘫了,你再买这东西都来得及!”老周本就因分手而情绪低落,这下更是被母亲点燃了情绪。“你觉得我嫌你麻烦?那我哥我姐怎么不照顾你?”
换了平时,老周是不敢说这句话的。当年回老家给父亲办葬礼,面对乡亲的窃窃议论,他怎可能不心虚?“我也觉得对不起母亲。所以哥哥姐姐让我给母亲养老,我也没拒绝。”老周有委屈,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忍了,怎么都是活一辈子。”
“你跟你哥你姐一样嘛!人家有孩子,续香火!你有啥!你要是现在结婚生孩子,你就把我送养老院去!我心甘情愿!”母亲气得躺在床上也拼尽全力喊着,屋子里居然出现了隐隐回声。老周到底把那个轮椅退了。母亲咬着牙拄拐在屋子里练习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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