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有时是可怕的,但有时候却又是幸福的,或者说当某种习惯已经成为自己驱散郁结的唯一方式时,就分不清是自己刻意,还是无意了。当兵一年半多,我已经习惯忘却那些不幸,而渐渐地习惯于甲板,习惯于舷窗,习惯于水密门的开法,习惯于住舱窄窄吊床里的梦乡。
第二天,“业余团队”解散。
纪干事私下征求我的想法,问我愿不愿意把关系从舰上调到支队活动中心。这是舰上有些战士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活动中心不用正常训练,也不用出海,平时很悠闲。但我不假思索地回绝了纪干事。
纪干事或许都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我不愿意离舰。包括大可后来知道了也说我这是不识时务,不识抬举,我想,当时自己之所以那样一口回绝了,或许正说明了自己潜意识里已经与舰融在了一起。我是那种骨子里有些安逸成份的人,舰上的我的住舱,我的战位,包括每天踩着的甲板,周末的时候我感觉着的那舰桅间若有若无穿越而过的海风,我已经习惯了这些,或者说有了某一种淡淡的情感,在一个空间里呆久了,不习惯再去换一个重新需要自己适应的环境。
还有就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模糊地认为,之所以当时读到大二了突然到部队当兵,或许动机只是想离开那时的学校,想忘记那一场是我先行逃离的情感。终究还是要回到学校,继续读书的。
舰上,属于我的舰上,只是这两年的时光吧?
后来,展小阳留在了支队活动中心。两年女兵回到她们的通信站部。
我,解伟回到各自舰上。
其实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排练本来大家也怎么更多更深的交往,而且每天晚上住宿也都回到原单位,这种解散似乎和往常回舰没有太大分别,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大家都没有行李,没有分别的话,也许只是会想到明天不用一大早到活动中心到礼堂去一遍一遍看各个单位排练的节目而已。
解伟在码头上和我分开的时候,要了我的手机号,还是他往常那种真诚并且轻松地语气对我说:“哥们,都在一个港里,以后多联系啊。”
存下他拨到我手机上的号码,也说了声:“多联系。”
他往远处走了。他们舰停靠的那个码头与我们的遥遥相望。
回到舰上,生活像就像舰艇在海面转舵之后的浪花,弯弯的有一道航迹,但很快就恢复到原本的航线当中。
每天,像往常一样,保养,操演,训练,重新周而复始起来。
那么多天来的耳边的歌舞喧闹突然间没有了,重新面对是舰上隐隐的燃机轰鸣,面对的是舷边的海浪微风,心底重新安静了下来,也空荡了很多。
关于大可的一切在这安静里总会悠然泛起。那感觉像是一种隐约却不曾断的情愫,弥漫在我的生活当中,像夏天夜晚的花香,在沐浴后微湿而清凉的空气中,与夜空的星星一起浮动。
因为怕影响大可复习,只要大可没有短信过来,自己尽量不发短信,不打电话给他。
这种克制似乎被自己理解成为爱他的某一种方式,无论自己如何希望振动从手机上传来,无论面对一条手机广告信息是怎样从那样的狂喜变成深深失落,自己都能够偏执地控制住,不去主动发信息,不去打扰他看书复习。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然不存在了,整个内心,全部世界都被只这一个人占领着,在本来就已封闭了只对他一个人敞开的内心世界里,这种占据像一种隔离,让内心原本就远离战友、远离人群的我更加地孤立起来。不过我并不觉得孤独,不觉得寒冷,因为与大可一起的所有时光像是一团暖暖的火,总在内心的某一个角度里燃烧着,有的时候,只是点点火苗温情跳动,而有的时候却又炽烈熊熊,那种无法熄灭的想念火焰让自己无所适从。我像一个离群索居的渔夫,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守着自己的影子,等待着自己深爱的人驾着帆船,从海天一线间翩然出现。
然而,手机像是一下子沉寂了。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大可知道我从支队回来以后,我在舰上还没收到一条他的短信。
回来差不多有一周时间,手机除了收到解伟的一条短信以及若干广告,手机里的“余大可可”一直没有在屏幕上出来过。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希望再至失望,自己的等待心情慢慢地失去了一开始所具有的那种耐性。越来越多的自我控制会在那种度日如年的难捱中渐渐变质。
有时候,空间与思念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至少会是在某一刻会有一些难以理解的变化。起初自己那种淡定的等待因为思念的累积而演绎成一种莫名的担心、烦躁,慢慢地,自己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不具备正常思维能力的人,甚至是不可理喻地去猜度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去担心一些根本不值得自己担心的东西。
我在想,会不会是大可对我不愿意留在支队活动中心有误解呢。因为当时抽调上来的时候他很高兴地说过,到支队来会有更多的机会与他一起。我选择了回舰上,他会理解成我不珍惜能与他一起的机会吗?
我在想,会不会是大可慢慢地又否定了他的取向,来自于他内心的压力,复习的压力让他重新面对自己,重新选择了他所认为的主流生活?
我甚至在想,我与大可从那个山洞中的真正的有了第一次,会不会就此让他对我生了反感,不愿意再在一起了吗?
思来想去,似乎觉得大可根本不是这样细心多虑的人,但又觉得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可以为自己解释开脱。
我觉得是,又觉得不是,在自己的这种杂乱的心绪中濒临崩溃。
59
无论幸福抑或悲伤,我们总会被如约到来的日子裹挟向前。
元旦后没多久,春节也快到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舰在年前执行过连续几十天的巡逻任务,因此春节我们舰不参加节日海上战备值班,用不着大过年的漂在海上,听那些“一家不圆万家圆”,玩儿那些政工干部们精心设计但在我看来却无任何乐趣的春节联欢项目。
过年之前,舰上似乎是喜事连连。先是年度总结的时候被舰队评为军事训练先进单位,然后好像又被上级表彰为“爱装管装先进单位”,可能是觉得我们在南沙那么恶劣的海上环境中呆了那么久长时间能把舰艇保养成这个样子不容易。那几天看到舰长,他的脸上似乎一直都是那种平时很不容易看到的微笑,笑得似乎让我们这些平时见惯了板着面孔的战士们都有些不自然了。
也大概是因为这些荣誉吧,舰领导破天荒地说适当掌握休假比例,鼓励那些连续几年没休探亲假的老兵们回家探亲。
应该是在舰领导的直接动员之下,舰上休探亲假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尽管中秋、春节这样的节日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但大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期待团圆共度佳节的兴奋与轻松,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让我慢慢地有了一些模糊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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