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和汪明翰是在网上找房子时认识的。两人同时看中了一个房子,是一个老式三室。南面是主卧,北面是次卧。还有一个儿童房。房主说以前是打算租给三个人的,但那个儿童房太小了,应该很难租出去,“就不算钱了,你们要是有朋友或者家人来,可以在这里过夜。”
采访、撰文 | 赵力
2019年7月23日,左天戴上鸭舌帽、墨镜、口罩出了门。正值盛夏,当时没有疫情影响,公交车上的乘客们对这个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伙子有些纳闷。坐了两站,一直低着头的左天受不了乘客投来大量的目光,下了车,挥手招呼了一辆的士,“去医院。”
挂了皮肤科的专家门诊,坐到医生面前,他这才把全副武装解除了,让医生看了一下自己脱皮、红肿、布满细小出血点的脸。医生沉吟了一下,“做化验吧!血常规、血糖……”
“那个……能做HIV检查吗?”左天吃力、小声却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医生头也没抬,在电脑上操作,“好了,去交钱吧!”
检查结果是下午两点出来的。一切正常。“可是我的脸为什么会这样?”左天问医生。“应该是过敏。”医生一边写病志一边回答,“查过敏源比较贵,我给你开一些抗过敏药,最近用清水洗脸,不要往脸上抹东西了。”
左天松了口气。
一回到住处,左天的室友汪明翰急忙问他,“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左天一边回答说是过敏,一边往洗手间走。
暗 房
左天和汪明翰是在网上找房子时认识的。两人同时看中了一个房子,是一个老式三室。南面是主卧,北面是次卧。还有一个儿童房。房主说以前是打算租给三个人的,但那个儿童房太小了,应该很难租出去,“就不算钱了,你们要是有朋友或者家人来,可以在这里过夜。”
听完这句话,左天和汪明翰相视挤了挤眼睛。待房东从老宅里走出去,左天主动对汪明翰说,“这个是你吧?”手机屏幕上显示0.00米的距离,和一个虽然模糊但仍能分辨出的背影。汪明翰点点头。
两个陌生的GAY,租房合租到了一起,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多少可以彼此照顾。两人不用装腔作势地扮成直男,也不用躲躲闪闪地不敢带人回家。唯一有点尴尬的就是,万一对方带回了的人,还想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只能装作不知情。
是左天主动提出的,“那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要不咱俩利用起来吧?”“咋利用?”汪明翰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说完,两人默契地笑了。
汪明翰知道左天为什么提这个。就在三天前,汪明翰的固定床伴来了。那天他刚洗的床单,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洗一遍。他想起左天那几天念叨着该洗床单了,于是汪明翰就“用”了左天的床,事后洗了床单。
可汪明翰不知道左天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左天那两天很不高兴:他在床脚和地板之间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安全套包装的塑料条,带着几个锯齿。可他不想表现出来,觉得两个人都是圈子里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过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搞这件事,未免有些过分了。
左天琢磨了很多办法,包括给房间安一把锁头,或者在床上留一封信。思来想去,还是算了。那几天,左天看了一个电影,讲的就是两个合租房子的直男。其中一个居然真的跑到另一个人的房间里乱搞。“看来这就是人性。”左天不想弄得太见外。
于是,多出来的那个房间,成了左天和汪明翰两人带男生回来的约会场所。
“这个房间的床单要及时更换。”左天对汪明翰说。两个人都笑了。汪明翰还买了一瓶84消毒液,说是这个房间的“特供”。
这个房间被两人戏称为“暗房”。
“准男友”
左天一直没有问过汪明翰,他带回来的男生的联系方式。再喜欢,也不会问。“多少有些别扭。”左天第一次感觉不方便,是他和喜欢的男生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PAD看电影。听见汪明翰回来了,左天下意识地从床上咕噜翻身下来关门。男生有点诧异,“怎么了?”左天站在门边,听出门外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小声对男生说,“室友,带了别人回来。”
说完这句话,左天也有点窘迫,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七八分钟后,听见“暗房”里传出些许暧昧的声响。左天有点不自在,男生轻声笑了笑。“我当时是比较担心的,因为我担心这个喜欢的男生对我的行为产生怀疑,比如我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左天是不想再带自己喜欢的男生回来了,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汪明翰似乎也察觉到了。一天吃过晚饭,汪明翰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问左天,“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左天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说了这件事,汪明翰会不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有一个还在接触,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可以带回一起吃个饭。”汪明翰语气非常自然。
马上就31岁的左天深知,就算是确定了关系的男朋友,最好不要见GAY室友,尤其是有“暗房”的GAY室友。
汪明翰自然也明白,左天应该是不愿意。平时相处得再好,你用我的洗面奶,我用你的沐浴露,甚至是你刚滚过床单的床,过了几个小时,我也会用。然而遇到一个人先有了男朋友,那些曾经不在意的“黑历史”,开始被遮遮掩掩。
“坐地铁的话,要转三条线,一共十四站”,左天和准男友之间的居住距离不算近,“中间有三个商场、六个咖啡馆、两个电影院、一个美食街。”
准男友和父母一起生活,没办法带左天回家亲热。左天很后悔,不该在认识他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和汪明翰都是同志。他又觉得幸运,没有跟准男友坦白过,他和汪明翰的住处有一个“暗房”。
尽管如此,左天抗拒带准男友再回到出租房。两个人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把这十四站地铁覆盖范围内的各种店面逛了个遍。
左天的变化在汪明翰的意料之中。一开始,他还会开玩笑,“见色忘友!”左天撞到了好多次汪明翰频繁地带网友去“暗房”后,好心劝他,“你也多注意安全,最近忽然约的这么多了?”
汪明翰忽然非常不高兴地问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约的多了,难道之前你约的少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了男朋友就高人一等,看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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