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原因,我来到这个大山里的寨子,租住在一位村民家里,成为一个山村房客。和他之间没有故事,因为没有任何故事可能会发生,只有生活中平凡但又让我开心感动的细节。
“没有,哪里有什么事情,再说我又没那么小气。”
“嗯,这次不要突然就回家了啊。再也不要那样子了,那天我手机也没电,当时都不知道你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我做完再回去。”
“嗯,嗯。”
现在感觉踏实多了,他不去浙江,还在这近处,我就感觉和他在一起。
今上午阿哥回来了,阿嫂家那边有个很亲的亲戚去世,他们要去,另外估计他还要办点什么事,没问他。
他回来时,我没喊他,他也没喊我,我们只是看着对方笑。阿嫂说:你看哦,你的老情人又回来了。
我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再问了她一遍才确信以及明白。阿嫂这样子说的时候,阿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没听见,忙着给孩子分饼干。
我问阿嫂:哈哈,为什么这样说啊?
是啊,你总是跟他,他放牛你就去放牛,他去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我只好笑笑了之。心里既高兴又异样。
做完采访现在才回来啊...白天看资料、整理资料(以前拖了好多旧账,主要是跟阿哥去远山放牛的那两个月,落下很多乱七八糟的记录)、梳理提问、整理词汇表,晚上就采访,身不累,但心累,整理词汇表超过一小时我就觉得无法承受,内容虽然丰富,但是过程却单调,而且他们语言的有些发音太难了,模仿能力甚强的我也久久不能发对,更不知道用我有限的IPA音标、英语音标和汉语拼音如何去标注。
现在寨子就像鬼村,村里80%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年轻小伙子出去的比例起码95%,年轻姑娘也都几乎不在,满眼都是老人和小孩,以及那些像鬼魂一样天天抱团做衣服如痴如醉的老妇少『妇』们。这种范围太压抑了,我得赶着做我的工作,快点离开,完全不想多呆。如果阿哥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再忍受一个冰冷彻骨、缺乏营养的冬天我也能。
阿哥回来总共呆了三天半,我们真正的互动也就两次。其他都是见着面了,碰到了随便说上两三句而已。
回来那天上午,阿嫂说我的老情人回来了,阿哥当时就跟我说了两句话:“你在吃饭啦?”“吃不吃?(他给孩子买的饼干)”但我还是很高兴的。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就快出门参加葬礼了。他蹬蹬蹬地跑上楼:
“XX,你在睡午觉啊?”
“没有~”我当时正准备睡一阵,坐在床沿进行“睡前APP”。
“噢。”他走了进来。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来做什么。
“给我充20块钱话费。”他从裤袋里掏出钱给我。
一会儿我就充好了:“搞定啦。”
我以为他这就要下去,没想到他慢悠悠地坐了下来,跟我一起并排坐在床沿上。这时我突然发现他里面的T恤前后穿反了,我指着他的衣服:“衣服穿反啦!”
他低头一看,果然是,然后就傻傻地笑着,站起来脱掉衣服正了过来:“妈的,今早上从那边走得太急了,都没注意。”
衣服穿反那么久都没发现,真是笨得可爱,所以我一脸着迷地望着他笑。
然后他又坐下来。我们开始说话,主要聊他在那边工作这一个礼拜左右的情况,做工人数、速度、工作周期、住宿条件,以及这个工地做完后包工头又带他们去哪里等。再次说到早上没早饭吃这件事情。他说现在反正早上自己做,但是包工头只买了面,所以天天早上吃面。我知道他不喜欢吃面(其实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所以问:
“天天吃面,你受得了啊?”
“没办法啊,怎么都要吃一些。不然真的像你说我那样,老毛病又发了。”
“那这几天胃没有疼了吧?”
“没有了。就只有那一天早上,我突然觉得这里好痛,当时就害怕。”
“是这里还是这里?”我问他是胃还是肚子。
“这里。”他按了一下自己胃部的位置。
“嗯,真的是胃疼。所以啊,一定要吃,每天吃面受不了你就自己去买点小蛋糕之类的。又不叫你买多贵的,就是摊上称的那种一斤一斤的嘛。就算每天早上啃两个,那也比不吃强多了。”我说着就往后仰,用两个手肘支撑着身体继续跟他说话。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仰了下去,他说话也往我这边倾斜过来,用一直手支撑着身体。
“如果哪天你实在是受不了面条,看到就想吐,那你就吃蛋糕、小面包之类的,暂时代替几天。而且你要想到你们这个还是高空作业,因为饿,头晕一下说不定就摔下来了。”
“嗯,就是。”
我知道,他这个人嘴里说“嗯”,但因为节约钱肯定不愿意去买,要买的话,之前包工头没给他们备早餐那会儿他就去买了,不会饿着肚子强忍着上工。所以我继续说道:“反正该花钱的地方就要花,知道吗?你也不要太节约钱了。”
他知道我说到点子上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地应和:“...是啊。”
“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节约钱了。”
他愣愣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尔后又问他工作多长时间,平时怎么休息的问题:
“你们每天总共工作几个小时啊?”
“呣...十个小时左右吧。”
“早上几点开始?”
“早上七点。”
“到中午...?”
“到中午12点。”
“然后休息...?”
“休息两个小时,两点钟开工。”
“两点钟开工”我几乎和他同时说出这五个字。
“又做到下午...”
“又做到下午七点钟。”我抢断他的话说。
“嗯啊。”
“噢,十个小时。”
“是啊。你觉得这样累不累?”
“累,十个小时的确还是很长的,而且一直在使力气。”我很心疼的看着他。
“是啊。真的蛮累的哦?”
“嗯。但是...但是的话,肯定还是要比做电力好受一些。”
- 珞珈山下的最后一朵飘落的樱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2016-01-29
- 军旅真情---迷雾山中,我的通讯员2014-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