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原因,我来到这个大山里的寨子,租住在一位村民家里,成为一个山村房客。和他之间没有故事,因为没有任何故事可能会发生,只有生活中平凡但又让我开心感动的细节。
“不会那就学啊!你看我在你们这里还不是学种田啦。”
“是啊,你现在种玉米、除草、插秧、收米全都学会了。”
“对啊,你看我这不就是现学的嘛,不学当然不会。”
“是啊,插秧那么难,你都一下子就学会了。”
“还学得很好呢。”
“嗯。”嗯完之后,他开始露出他的经典表情,咯咯地笑。
“所以说我到时候叫你赚大钱你还不想去?”
“恩啊!”他带着准备看好戏的表情,他是准备看我如何反应。
“嗯啊你个头啊!”我用手指着他“你这个人太不行了,给你机会让你当老板你都不当,没救了你!”
“哈哈哈哈...”
我带着笑,用眼角狠狠瞟了他一眼,然后别过头不看他,表示对他无语,他就在一旁傻笑着。
中途,他脱了胶鞋:“你看,这是今早上我去拉米的时候弄的。”他用手掰着大脚趾,只见他的指甲盖旁边飞起来好大一块皮肉。
“这是怎么了啊?”我眉头紧锁,用心疼得要死的眼神望着他问。
“今天早上嘛,我去拉米的时候车翻了。”
“摩托车?”
“不是,拖拉机。”
“XXX的拖拉机?”
“嗯。”
“你怎么回事啊!”
“拐弯的时候速度太快了。”
“拐弯来不及了?”
“嗯,来不及了,就撞到路边边一架拖拉机上面去了,车都翻了。”
我表情非常严肃地观察着他脚上的伤口:“那你现在穿胶鞋,脚在里面肯定特别疼吧?”然后我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非常怜爱地盯着他。
“现在不疼啊。”他看着我,摇着脑袋轻轻地回答。
我还问他上次我走的那件事:“我走那天,阿嫂跟我说...”
“说她梦到你走了?”他的反应超级快,抢断我的话问到。
“嗯,是啊,阿嫂说她梦到我走了,她就问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错事惹我生气了。”
“没有!”他微笑着冒出这样两个字。他这两个字真是很妙,让人无从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没有”表达的是他没有做错事,还是阿嫂没有这样子问他。
五点过的时候,天又逐渐放晴,但并不明显。这时候,今年跟阿哥一起互助秋收的那家人打电话来说干脆现在去把有一块田剩下的部分收完,阿哥觉得也对,他说收到七点就差不多了,完掉一块田就算了了一块田的任务。于是我跟阿哥就开始回家了,我又小跑着,蹦跶着先上了石子马路,阿哥在十几米的后面走着,路旁坐着的另一位大叔问:“现在怎么就回去啦?”
“他说要去收米。”
妇女们又说笑起来,望着我笑着说着什么,然后又对着阿哥说着什么,应该还是那些老话,比如我总是跟阿哥一起放牛,她们总是见我在山间田间到处找阿哥,阿哥只要一放牛一会儿就能看到我也来了之类的。阿哥听了妇女们的话,看了我一眼,笑得好开心好甜的感觉,在我看来是洋溢着幸福的。
前段时间村里有一个葬礼,这里的习俗是来参加葬礼的人中,凡是有你所认识的,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那就要喊到家里吃饭。他们的通婚范围非常窄,亲属网络极致地绵密复杂所以来参加葬礼的人中几乎不可能没有你所不认识,而且,不但你认识,别人也认识。所以每次葬礼都是一次集体的串门,只见三五成群的人吃完这家吃那家,每家吃一两口饭小酌一杯就作罢。那天的仪式是下午进行,但不巧的是,那天上午另外一个村也有一个葬礼,去世的人还跟阿哥这个家族中的一个人亲属关系很近,按照习俗,整个家族每家每户都是要去人的,男人忙着就女人去,女人不在男人去,或者夫妻俩都去,只要没事在家。
那天是赶集,早上蛮早的时候阿哥和阿嫂去了一躺乡里集市,目的自然是为了买菜买肉招待客人。但让我有点不解的是,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阿哥一个人开车去,不晓得这回阿嫂跟去干什么。果然,回来时除了食物,阿哥还从摩托车上扛下一大袋东西。我问他那是什么,他扛着口袋从我面前过都没看我一眼,淡淡地、略带不悦地回答:“线。”他说的线是这里的女人们做衣服的线,这种线非常贵,这么大一袋估计是花了不少钱,所以阿哥心情肯定受到了影响。
九点过的时候家族的人们准备出发参加葬礼了,阿嫂也梳好了发髻换上了民族服装。而阿哥那天没做工,我当然认为阿哥也要去。况且,每次遇到这种需要集体到别村参加仪式的情况,阿嫂都不愿意搭别家的摩托车,她很依赖阿哥,他想要阿哥开车搭着她一起。有时阿哥不想去,她就会软磨硬泡,算是使点女人特有的那种小性子。阿哥去,我铁定要去,因为我不想错过最后这宝贵的任何跟他一起的时光。并且那天房东也叫我跟他一块儿去,所以我就决定一同前往了。我和房东的老妈一起搭房东的车去,我们先出发,我出门的时候阿哥正在拿耙子薅着地上的玉米,他见我拿着草帽往外走,他立马停下来直起腰问我:
“你要去哪里?”
“我去参加葬礼啊?”
“什么葬礼?”
“就是现在要去的这个葬礼啊。”我觉得阿哥的问话有点莫名其妙。
但他听了我的回答他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弯腰薅玉米了。
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问:“哎,不对啊,如果今天大家都去了,一会儿如果下雨,晒的玉米没有人管怎么办啊。”
一旁的大哥笑着说:“我不去。”
阿哥则说:“别人不管我来管。”
阿哥说这话的语气一点也不认真,听来完全是在开玩笑,并且大哥已经发话说他不去了,那么在玉米有人看管的情况下,我觉得阿哥说他不去是假的。
但事实上,阿哥真的没有去,那天只有阿嫂去了。那天我在高温的煎熬中在那个村东吃一口饭西喝一杯酒,几个小时后仪式才完,我们才开始回家,那时都已经下午两点过了。在那个村别提有多难受了,等仪式开始等到人崩溃这是小事,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阿哥没来,这本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上午,阿嫂不在,我在家跟阿哥单独在一起,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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