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的寨子里，喜欢上一个农民，才不觉得有多苦(46)

“你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

“你肯定饿了啊。”

“我没饿。”

“没饿，看你还要坐几个小时。”

我越想他这话越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我就拿起伞跟他说那我还是先回去了，他说好。路上我没精打采，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心里那股酸楚劲儿都还没过去，表情不太好。没想到这一切都被阿嫂看在眼里的。回到屋是下午三点左右，我躺在床上感觉有些崩溃，心里很憋，胸口抓得很紧，无论怎么调整睡姿都很难受，而且怎么也睡不着，但又一点力气都没有。期间房东到我屋用了一会儿电脑，到七点过的时候他说他下去做饭了。他做好饭叫我下去吃饭时已经八点半左右，外面雨基本停了，我舀了一碗，泡了点菜汤端到院子里坐着吃，这时阿哥已经吃完饭正在看电视，阿嫂还没吃好，她正坐在自家门口吃着，她看到问：

“小X啊，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看到你好像连吃饭都没力气了啊？”

“噢，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吃饭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吞不下。”

“这样啊。我有时候吃饭也是这样，菜不好吃的时候就像是在逼着自己吃。”

就这样我一边吃饭一边跟阿嫂轻言细语地聊着。整个过程中阿哥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电视，没回一次头，更不用说出来说话了，而以前遇到我跟阿嫂聊天的情况，他总是要来凑热闹，且不一会儿就取代了阿嫂的位置成为发言的主角。更何况，那时电视上正在播儿童片，是他大女儿要看的。这样的片子他也能正襟危坐在面前，实在让人觉得很不对劲。吃完饭，雨又变大了，我穿过屋檐的雨帘跑回家放下碗又跑到阿哥家里，站在他背后假装看电视，我其实是想弄清楚他今晚究竟会怎样。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来说：

“坐啊，那有凳子。”

他这句话充满着客套和佯装，我失望极了，就说：“没事，我不坐了，看两分钟就回去。”

他不再说什么，我坚持了一会儿就回了。这晚我几乎整晚失眠。

第二天，也就是19号早上，我起床后突然决定想要离开几天，两分钟之内产生的念头，然后我立即执行，上网买票，收拾东西。收拾东西的时候，阿哥大女儿上楼来找我，我见她进来就说：

“我要回家了哦，但是只回去几天就回来。”

“啊？回家啊？”她很不相信，走过来用两只手拖住我的手臂。

“嗯，一会儿就走。”

“只回去几天吗？”

“是啊，可能下周一或者下周二就回来了。”

“X叔叔，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她望着我，焦头烂额地笑着说。

“不骗你，我骗你干什么，就回去几天。你看我这么多东西都不拿回去。等我回来就跟你们买蛋糕吃哈（我之前为了鼓励她期末考试考好，跟她约定上了多少分就买蛋糕，她达成目标，我也不会食言）。”

“真的吗？”

“真的。”

“你不要骗我哦。”

“不会骗你的。”这时我很想哭，眼泪迅速打转。

她看我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我们就一起下楼了。下楼后，我和房东坐在门口吃早饭，一边吃一边说着话。这时阿哥的身影从院子里迅速走过，看他换好的衣服肯定是出发放牛了。但他走过的时候都没有转头来看我们这边一眼，况且当时我跟房东说话很大声，又在门口，他不可能没注意到我们，跟平时的他完全是两个人。挨到中午，我把买了但还没给阿哥的云南白药牙膏给阿嫂：

“阿嫂，我今天准备回趟家。这是我上次去县城给阿哥买的牙膏，他说他刷牙老出血，而且所有牙齿感觉都有松动。”

“你买给你阿哥用啊？”

“嗯，买来给他的。”

“多少钱啊？”

“我…忘了。”我不想说价钱，说了，阿嫂肯定觉得太贵了。

“忘了？呵呵，那就谢谢你咯，小X。你为什么今天想着要回家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离开这里几天，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总是做不进工作的事情，我觉得太耽误事了，所以想回去几天再回来，希望回来的时候可以投入工作。”

“噢，这样啊。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

“你说怪不怪，其实我昨晚做了个梦，就是梦到你今天要回家，而且也不跟你阿哥讲，说是因为你阿哥惹你生气了。”

阿嫂这么一说，我掠过一丝震惊，女人是真的有这么强的第六感还是她故意编造的呢：“不会吧，能有这么准的梦？好神奇。不过也不完全对，我回家跟阿哥没有关系，他怎么会惹到我，我也不可能生他的气啊。”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梦挺奇怪的。今早上我还问你阿哥了，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不高兴了，你阿哥说没有。”

我假装把这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哈哈哈，那他还说什么了。”

“哈哈，他就说他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也没多说了，之后他就去放牛了。”

“那阿哥今天带电话在身上了没，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讲我回家一趟，免得他真的以为我回家不跟他说。”

“我也不知道哦，那一会儿你打他电话看看吧。”

我跟阿嫂说的这个回家的理由没有错，我没有骗人，只是隐瞒了部分原因。回躺家的念头我一个星期以前就已经有了，因为这段时间我不仅因为跟阿哥的事儿心神不宁，老是失眠，而且我开始真正担心起我的工作任务来，觉得再这样拖下去可能完不成了，我想离开几天，接触下不同的世界，转换一下视角，期待回来后我能有好的心态，正视与阿哥间这种可能永远也无法明了的关系，平衡好感情和工作的事情。但那时我只是想想而已，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开玩笑的。而昨天伤心的放牛经历，终于促使我决定回家几天，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阿哥是否觉察到了什么，他是想全然排斥我、躲着我，还是他自己心里也藏着什么东西，找不准方向，所以才一会儿冷一会儿又不知不觉热起来。那天之后他是在尽量不跟我一起，特别是俩人单独到野外去，当我跟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又会投身到我们的对谈和相处中去，非常融入非常忘我，莫名地就找回以前由衷的、自然而然的开心状态。难道他想回避什么，但当他不得不面对他所回避的东西时，却又情不自禁地享受？我真的不懂他，我再怎么猜测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