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原因,我来到这个大山里的寨子,租住在一位村民家里,成为一个山村房客。和他之间没有故事,因为没有任何故事可能会发生,只有生活中平凡但又让我开心感动的细节。
“饿了我就回来呗。”
“来回跑多麻烦,你别去了。”
“我要去。”
“哎呀,不去。”这段对话期间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而是在家里找着他的凉鞋,不知道被小孩子扔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气氛不怎么对就没说话了,一直等到他找到了鞋。他穿好鞋起身往外走,仍然没看我一眼,他去了厨房准备再吃点饭,以防下午饿得太快。我跟着他到了厨房,他拿碗开始盛饭,我就站在门口正准备说话,他就开口了:
“你不去了啊,今天下雨。”
“下雨怎么啦,以前下雨我也跟你去放过牛啊。”
“你去干什么?”这句话甚至带了点质问和不耐烦的语气。
“我去放牛啊!”
“你去放什么牛”
我被他的话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氛变得更不好。这时他缓缓地说了一句:“你要去的话把中午饭吃了再来吧。”
“可是今天下雨你又不带手机,而且你手机又容易没电,我吃了饭去找你就找不到了啊。”
“是啊,下雨天带手机干什么。反正牛往哪里走我就跟到哪,不一定在一个地方。”
“所以嘛,我现在就去。”
又是一阵沉默后他才开口说:“那你吃点饭吧。”
“不用吃了,刚才不是吃了面了吗。”
他什么都没说了,而是端着碗走出了厨房进了家门。
等他出去后,我觉得我还是吃点吧,于是拿了碗盛饭开吃。我狼吞虎咽,怕他一会儿出发时我还没吃完的话他又说不让我去了。就这样我们没说任何话一直到吃完饭开始出门。他要挑一担猪食去寨外喂所以不方便拿雨伞和一会儿垫着坐地上的塑料布。以前我们去放牛,他如果肩上不得空都会让我帮他拿小东西,但今天他没叫我拿,而是阿嫂喊:“小X,你帮他拿下雨伞吧。”我从阿嫂手里接过雨伞,我们就出发了。走出院子到寨口接近两百米的距离,这期间我们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默默地挑着担子,我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这时他先说话:
“现在几点钟了?”
“九点二十了。”
“噢,我以为才八点过。”
问了这个没有太多意义的问题后又是沉默。
又走了一段距离,我憋不住了,说到:“今天去,你还得跟我讲件事情呢。”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上次他说去深山老林要跟我讲的那件事:“噢,那件事啊。”
“是啊,你别忘了你答应过的哦。”我开起玩笑,想让气氛变轻松。
但他竟然说:“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你就别去了。”
我感到一阵懵:“为什么啊。”
“那些以前废事讲他干嘛,讲了也是废话。”
“你…唉。”
继续不说话。
到了猪棚,他喂好猪我们就一起走向平时关牛的山洞。走到岔路口(一边去往山洞,一边去往另外一个大家经常放牛的地方),碰到村里一个大叔问:
“你去哪里?”
“去放牛啊。”
他大笑:“今天下雨也放牛啊?”
“下雨放牛才有意思嘛,总比大太阳天放牛好。”
“你们去哪里放啊?”
“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放。”我指了指阿哥,阿哥毫无表情。
这时他们用他们的语言交流了几句,阿哥就自顾自地往山洞的方向走了。我正要跟上,他说:“你跟他去。”
我觉得莫名其妙,这时大叔说:“走,我们先去那边等着他,他也要过来放牛”
“噢。”我还以为阿哥不让我跟他去,而是要我跟大叔去放牛,幸亏不是。但我想的是跟他一起过去赶牛过来。
阿哥既然发话,我就只好跟着大叔先过去了,我们聊着天慢吞吞地到了放牛的目的地,这时突然下起大暴雨,可阿哥的雨伞在我手里呢,我本想立马回去把伞给他,但是大叔只戴了斗笠没雨伞,这雨实在太大,他的斗笠根本不顶用,我就把阿哥的伞给他撑着了。我担心死了,他被淋成啥样了啊。不过估摸着他大概走到了牛棚,牛棚里有他老爸的雨伞,所以我继续跟大叔在雨中聊着天等着他过来。但是过了很久他还没来,我就跟大叔说:
“不知道XXX有没有拿他老爸的雨伞,这么久还没过来,我干脆去看看。”
“行啊,我也去。我把伞给他就正好回去拿自己的伞。”然后大叔就跟我一起往回走,快到牛棚的时候雨小了特别多。但是牛棚也不见他,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山洞那条路赶着牛过来了,看来他是在山洞里避雨了。大叔见他来了就把伞给我然后回寨上了,我把伞递给阿哥,阿哥问:
“你过来做什么?”
“我和XX一起把伞拿给你。”
“他拿伞回来,那你回来做什么?你在那边跟他们一起等不就行了?”
“回来一趟也没关系嘛。”
我们又开始沉默,不仅沉默,他还赶着牛走得特别快。因为下雨路滑,我一跌一撞地很痛苦地前进,他不闻不问,头也不回赶着牛飞奔,一会儿就只剩他小小的背影了,我在后面尽快地赶,一直赶到放牛的目的地我才追上他。那会儿雨又开始下很大,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喊我从正路去对面坡上的棚屋里避雨,他准备跟着牛的轨迹从下面穿上去,但是雨很大,他在后面说话我开始根本没听见,直到他很大声地“嘿”了我一声,我才转头问他怎么了。那声“嘿”听起来感觉不太好,有点呵斥的感觉,而且他的表情也夹杂着一丝不耐烦。他完全可以走快两步上前来跟我说,干嘛要在后面用嘿来叫停我呢?他的亲切全然不见。
我走正路先到了棚屋,阿哥过了一会儿也进来了。起先我们仍旧没说话,但几分钟之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然后越聊越火,玩笑也开起来了,我和他都像往常那样融入到我们放肆的交谈中,欢声笑语,前俯后仰,耍着嘴皮子,瞬间觉得熟悉的那个他又回来了。但即使这样我心里还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他怎么一会儿一个状态,变得也太快了。一个多小时后来了三个放牛人,阿哥见他们来了,三五句之内就跟我结束了对话,转而开始长达跟他们一两个小时的聊天。由于他们是用自己的语言我也插不进话,偶尔会说上几句,但不是跟阿哥说。这期间有一长段时间我把头埋在膝盖里差点睡着了,以往的他看到我瞌睡总会问上两声,但这次他什么言语都没有,我甚至想他可能看都没看我一眼。我醒了,抬起头,他们聊天的兴头也去了一大半,外面雨也小了,他们就相继走出去分别眺望在远处的自家的牛。我跟着出去站在石头上看,阿哥这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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