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由生到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而是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父亲他们弄回了中药,就借了药煲在外面煮。那晚正好一个女的副主任医生来查房,她看完了以后,我和姐姐都跟了出去,问她怎样。
大概医生都见惯了生死,那个女医生面无表情地跟姐姐说:老人快不行了,你们准备准备吧。
姐姐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拉住医生问:怎么会,怎么会?
那女医生说了两句跟许医生说的差不多的话,就转身走了。姐姐靠在墙边,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我很想去追姐姐,可母亲还一个人在屋里。
当时我推开门进去,还笑着说:他们也不会煮药,两个人手忙脚乱的。
母亲也笑了,说:你爸爸啊,离了我就不行。
等父亲把药端进去的时候,我才出去在楼梯口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姐姐。我搂着她,心里真是千言万语,却只是叮嘱她不要伤心了,伤心也没用,现在还是治病要紧。
我没敢让姐姐再进去,怕母亲发现她那明显肿起来的眼睛。
那晚母亲睡觉的时候,我就和衣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守着她。
外面忽然传来很凄惨的哭声,母亲转了一个身,半晌轻声道:“又有人死了。”
我握着她的手,无语。
那段时间每当我握住她的手时,我总在想,这温暖的手,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冰冷呢?
过了几天,小磊又来了。他把我拽到门外说,他去大庙请人给我妈算了一卦,那人说是冲了东北方的神,要去东北方向的一个镇上去给那神烧香还愿。
我心里是很不信,但见小磊这么诚心,不好驳他,便和父亲讲了。父亲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就去拜拜吧。”
那天很冷,我坐在小磊的摩托车后面。小磊穿了件黑皮夹克,我紧紧抱着他,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小磊开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找到大仙指点的那个小庙。烧了纸,上了香,又给神像磕头。虽说我历来都不信的,可那天我真的很诚心,默默祷告,磕了无数的头。起来的时候,前额已经肿了。
那天小磊也陪我磕了很多头。出来的时候,他跟我说:小涧,放心,我们这么诚心,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冲他笑笑,没说话。
四十五
母亲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母亲走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我曾想,这也许是母亲的心愿吧。父亲太年迈,姐姐还有幼子在身,所有的打击,让我一个人承受吧。母亲一定相信我是坚强的。
那些日子,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哭泣,包括亲人,朋友和同事。母亲是我见过最有母爱的老师,她对学生真的象母亲对孩子一样的关心。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上天就这样狠心收她而去。那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呢?
我没有哭泣,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些日子还要感谢小磊的陪伴和帮忙。他弄来很多车,由警车开道,给母亲办了一个隆重的追悼会。
开追悼会那天的清晨,下起了雪,大地上一片白茫茫的。我想,那是老天在哀悼母亲吧。
可我却没有哭,一直没有哭,我以为我再也哭不出来了。
追悼会的第二天,我和小磊去医院办理最后的手续,并收拾病房里的一些用具。
推开病房的门,发现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母亲躺过的床,已经重新换上了洁白的床单。想想就在几天前,我还坐在那床边握着母亲的手给她讲笑话,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母亲已不在了,不由的心里一阵酸楚。
我站在窗口,发了一会儿愣。小磊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轻声道:“走吧。”
我指着窗外那棵枯树道:“你看,那上面的叶子。我曾想啊,要是那上面的叶子不掉光,等到春天来了,母亲的病就会好起来。现在叶子还在,母亲却走了。”
说罢,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小磊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颤声道:“哥知道,哥知道。”
四十六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沉郁的日子。常常我会在睡梦中惊醒,在梦中,母亲还活着。我甚至有很长时间不能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可是看着父亲那忽然苍老的面庞,我只能尽力压抑自己的悲痛,不想再惹老人家伤心。
姐姐要接父亲去她家去住,可是父亲不肯,说是要在长春陪母亲过了七七。我让姐姐先回去,一个人留下来陪老父亲。我们公司那个姓陆的部门主管打过两个电话催我回上海,我一气之下辞了职。
那段时间有很多父亲母亲的老朋友,老同事过来看望,包括郭阿姨。小磊也来了好几次,陪我们聊聊天,讲讲他们刑警大队的事。我挺喜欢听他讲那些事的,一来是可以转移一下父亲的注意力,不要让他总是想着母亲。二来那些故事听起来的确满有趣的,很吸引人。有一次他讲到他们在现场和抢劫银行运钞车的罪犯对峙的事,听上去惊心动魄,简直比小磊初中时打架的故事还刺激。我有时坐在一旁看看小磊,心想那样一个中学时代的坏孩子,竟变成如今坐在我面前的好警察,那样一个冲动而不计后果的少年,竟长成这样一个成熟稳重的年轻人,不觉感慨万千。
有一次我随口说说要是有机会能去你们刑警大队去看看就好了,小磊马上说:好啊,我明天来接你。
第二天一早,小磊接我过去和他一起上班。
除了大门口站着持枪警卫,还有很多人穿着制服,感觉上和一般的机关单位没有什么不同,根本没有我印象里那种森严恐怖的气氛。小磊带我在楼里转,我问他你们的拷打室在哪?他坏笑着说我们规定不许打犯人。我说你得了吧。
有一间很大的屋子,象是调度室的样子,里面有一个很宽的电视墙,监视着全市的各个主要路口。小磊跟坐在控制台前的一个年青人打招呼,说:小刘,这是我弟弟,我领他来参观参观,你给他演示演示。
小刘跟我俩的年纪我不相上下,冲我笑着点头,让我坐下,然后跟小磊说:“怎么你们家净出帅哥?”然后又回头看看我。“不过你俩长的倒不像。磊子,别你不是亲生的,是捡回来的吧?”
小磊冲他笑着:“几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啊,小涧是我表弟。”
“噢,怪不得。”小刘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表妹啊?”
小磊说:“有啊,好几个呢,干吗?”
“你俩都这么精神,你表妹肯定差不了。”小刘赖皮赖脸地笑着。“介绍一个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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