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但我真的不想把房子租出去,更没有想过把它卖掉!这幢房子是离世的亲人留给我的,又全靠小龙拼了性命为我保住,它承载着那么深厚的情意,我怎么舍得把它交给别人呢?
而且,我曾经把房子的钥匙交给小龙,说这个家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房子是联系我和他的一个纽带,现在我已经远赴异地,如果房子再出租或出售,那我和他的连系,就真的可能荡然无存了!
“高骏,你也知道,房子要是长期没有人居住,破损起来是很快的,到时维护也是一笔费用,我看你要是打算不回来,还是租出去或者出售更划算些……”张超又在继续游说我。
“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高骏为什么要卖房子?这里是高骏的家,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小龙忽然大声地喝斥张超。我望了望他,只见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刚才心里的那些想法,大概他也能想得到吧。
是的,永远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牵绊,我自己原来的打算正是这样的,但一现在这种想法却令我的恐惧!
和张超分手后,小龙一直铁青着脸。我知道,刚才张超说我不回来和卖掉房子的话,已经深深地刺痛了他,但他也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我俩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各自回家了。
春节假期快得像在身边滑过,出发的日子一下就到来了。
临行的前一天,我在家里的每一个空间茫然地走动,这里坐坐,那里摸摸,双眼贪婪地在各个角落上搜索着,好像要把屋子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收进自己的脑海。
我不禁取笑自己说:你只是去实习,又不是去了就绝对不会再回来,哪用得着这样啊?但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告诉我,这次一去,我是打算再不回来的了!
我在二楼徘徊,我的房子紧挨着的是书房,那是他曾住过的地方。我推开房门进去,西风吹动蓝色窗帘,为房间带来一股寒意。当我关上门,房子没有了对流,冷风也就平息了。风过无痕,就像我的感情一样,也是无法掌握的吧?
我来到了天台,看着这个我们曾一起坐过躺过的地方,耳边响起了年少的承诺:我们到老也要一起坐在这里,一起剥花生一起吹牛……那时说过的话,如今即将成为一句空言。
对不起,小龙,我不能陪你到老了,你可不要忘记我啊!我心里默默地说。
可转念一想:小龙,你还是忘记我吧,就像我也要努力忘记你,让我们只记住昔日美好的往事,至于那些难以实现的愿望,就由它随风吹散吧!
第二天,小龙开车把我送到了火车站。我俩一路都默默无言,好像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现在无须再提起一样。
到了车站,他无声地把行李递给我,我也静静地接过,向着检票口走去。我们没有拥抱,没有握手,没有挥泪作别,就这样在沉默中分开了!
我上了车找到铺位坐下,手机有短信进来,我拿起一看,是他发来的:
小子,如果混得好,不用说话;如果混得不好,一定要告诉我!
一刹那,我压抑了那么久的情感再也无法克制,泪水在此刻夺眶而出!
121.
小龙:
你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来到五月了,你在E市过得还好吗?现在高静回到E市在她爸爸的公司实习,你们每天都能见面了,你的事业又稳步发展,可说一切称心如意,我想,你一定过得很不错!
我在A城过得就不怎样了,哈哈。我在电话里、QQ上跟你说一切都很顺利,工作轻松,同事友好,其实都是骗你的!哎呀,貌似我近来经常骗你,你要知道该生气了,不过幸亏你不会知道,因为这封信我是不会寄给你的,它将和我上几个月写给你的信一起压在我的箱子底下,永远都不让你看到。
公司的工作可累人了,好像从早到晚都做不完一样,对于我这样一个新人来说,真是压力山大。师兄开玩笑说,这里就是要把实习生当长工来用。不过,忙碌一点我还是欢迎的,这样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想起你了。
令我难以应付的是公司复杂的人事,这公司的人爱拉帮结派,我是师兄介绍来的,自然就被人归成属于他那一派了。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大会处理人际关系,也不懂得看人眼色,在这样的环境下,过得挺郁闷呢。工作多苦多累我都不怕,但如何与同事融洽相处,是我最头痛的问题。
大城市的生活成本相比起E市真是高昂啊,房租、水电、伙食……各种生活开支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实习生的工资本来微薄,应付日常开销根本是捉襟见肘。夜静之时,我都不禁会问自己,究竟有没有勇气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不过,没有办法,还是得慢慢适应啊!等我正式入职,拿到全额工资,那时情况就会好得多了。
小龙,过几天,我就要回学校了,估计又会跟你见面。这次相见过后,恐怕我们就真的要分开很长的时间了。因为我已经决定跟公司签约,毕业之后就过去A城工作了。虽然眼下这家公司有那么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我相信,稳定下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到我在A城站稳脚跟后,想要跳槽也容易得多了不是?
总之,未来的路我已经作出了选择,无论有多艰难我都会咬牙走下去的。你在E市不必为我担心,安安心心地和高静过你们的小日子吧,我会一直在这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们的。
你的好兄弟 高骏
XX年X月XX日
这是我在A城实习时写给他的其中一封信,我在思念他的时候,就会给他写信,虽然那些信我一封都没有寄出过。现在,我就把当年的这封信重新作一些修改,作为新一篇的更文吧。
122.
回到学校,见到了多时不见的同学,大家都感觉分外亲热,原来不太相熟或有点意见的人,现在也都不再在意了,大家都被离愁别绪所笼罩,四年大学生涯即将结束,从此各自奔赴前程,将来见面的机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宿舍的哥们各有去向:老大父母身体不大好,早早就在老家找了份工作,准备回去陪伴两老;老二读研;老四、老五留在本地;老六到女友家乡发展,四年的同室情谊,马上就要分别了,各人心里都难免有一丝丝的伤感。
高静毕业后准备回到E市,进她爸爸的公司。她本来并不想倚靠父亲,打算自己在外面找工作,但她妈妈对这件事非常坚持,大概是担心女儿如果不到公司占住有利的位置,将来利益上会吃亏吧,而她的爸爸也一再恳切催促,终于,她顶不住爸妈的轮番攻势,还是妥协了,她原来跟同学搞的小生意,也已经转手,专心到父亲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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