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来到XX商场门口,他下了车。我对他说:“我明天还去你学校接你!”他问:“你刚才没生我气吧?”我笑笑学着他的口吻说:“我没法跟个傻子生气!”他也笑了:“你才傻子呢!”我跟他告辞,推车走出两步,他在背后叫了声:“喂,傻子!”我回头问:“什么事?”刚说完,马上知道上了这家伙的当了。他带着恶作剧的口吻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想确认一下究竟谁是傻子,哈哈。”我气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他把胸膛挺了挺,哈哈笑着说:“你看,又发作了不是?”我还想再打他,他挡开我的手,说:“别玩了,快回家吧,免得你奶奶挂心!”我一想也是,就跟他摆摆手,骑上车回家了。
18.
进了家门,我一看来客人了,我的伯父和伯母正坐在厅里跟奶奶说话。我礼貌地向他们打过招呼,就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我听见他们在楼下压低了声音在说话,我知道是怕我听见。其实他们的来意我已经多少猜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我住着的这栋房子的继承权而来。
我的奶奶是爷爷的继室,这位伯父是爷爷前妻所生的孩子,跟我爸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爷爷续弦的时候,伯父已经很大了,对继母一直看不顺眼,经常出言不逊,我爸爸出生以后,双方的关系更是恶劣。爷爷在世时有两处房产,在临终的时候为免将来争执,把两栋房子作出了安排,稍大一点的那栋由伯父继承,稍小的一栋归奶奶所有。爷爷过世后,除了清明这些节日之外,我们两家基本不相往来。随着时间的过去,伯父家的日子过得不太如意,伯父下了岗,儿子又不长进,一直没个正经工作,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伯父当年分得的是面积较大的房子,但时间长了没钱修葺,房子已经显出了破败的迹象;而我们这边呢,因为爸妈收入还不错,就把房子加建了,原来的一层半改成了两层,还重新装修了一下。这样一来,伯父那边心理多有不平衡,总怀疑当年爷爷偏心,偷偷给我们这一房留了不少钱。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多少有点了解。自从父母去世后,原来跟我家老死不相往来的伯父开始频繁登门了,虽然他跟奶奶常避着我说话,可我从他那遮遮掩掩的言语之中,隐约明白他是要打我们这栋房子的主意。按他的说法他是奶奶的继子,这栋房子他有一半的继承权。但我看出他的意图遭到奶奶的断然拒绝。他不死心,三天两头地过来纠缠不休。他每次走了以后,奶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我知道奶奶心脏不好,常怕她被气着了,但自己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也没权说话,只有在心里干焦急。这天,我见伯父又来了,因为担心奶奶的身体,就悄悄地站在楼梯口偷听他们说话。
19.
开始时他们说话声音小,我只能听到片言只语。忽然,伯母的声音大了起来:“小妈,这是你不对了,咱们好歹也还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没点人情味。我们的环境你也知道,小志(我堂兄)如果没房子,都没姑娘肯嫁他。我们要求不过份,这栋房子小志一层小骏一层,我们也不多贪。你自己身子骨也不太硬朗了吧?你要是一天先走了,小骏还没成人,不是还得劳烦咱们来照顾吗?你今天对我们好一点,我们就能对小骏好一点,不然,明天你两脚一伸走了,小骏这人又不懂世事,没咱们照应,还不是随人欺负了去吗?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我在楼上听了这话,真是气得发抖:世上有这样无耻的人,说得出这样无耻的话!我愤怒地从楼上跑下去,冲着他们喊道:“走,你们走!我奶奶会长命百岁,我高骏也不需要你们照顾!”他们俩没想到我会冲下来,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来讪讪地想说两句场面话掩饰,这时奶奶也站起来,用克制的语气对他们俩说:“我最后再说一遍,房子的问题,老高在世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当时你们也没有异议,今天就算再有什么企图,也是不可能的事。我已经作了准备,我百年之后,这房子就只属于骏骏一人,你们不必白费心机了。”伯父伯母二人听了这话,变了脸色,悻悻然拂袖而去了。
他们走后,我扶奶奶坐下,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骏骏,你太冲动了!”我说:“我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你!”奶奶说:“傻孩子,奶奶什么风浪没见过呢,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奶奶就只是担心你,你以后做事情要冷静一点,知道吗?”我点了点头。奶奶拍了拍我的脑袋,说:“好了,开饭吧。”
饭桌上,我发觉奶奶不时微微皱眉,若有所思。我知道她准是被伯母刚才的话触动了,担心自己一旦不在,我会受人欺负。在这个暑假里,她就曾带着我走访一些亲朋好友,言辞之中颇有拜托他们将来照看我的意思。我想到这个心里很不好受,但也不好说破,只得说些开心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时奶奶忽然说:“骏骏,你这次受伤以后,小龙跟你的同学对你帮助不少,不如找个时间,请他们上咱家来吃顿饭,你说好不好?”我一听高兴地说:“好啊,我跟他们去说!”
晚上10点多钟,我拨通了丁文龙家的电话,把奶奶的话跟他说了,本来我有点担心他会因为晚上要打工不肯来,但他在电话里一口答应了。我跟他约好了日子,就挂了电话。想到过几天他会来我家吃饭,我心里多少有些兴奋,把今天伯父伯母闹的不愉快冲淡了不少。
20.
第二天,我又约高静、赵杰和张超。他们几个在我受伤的几天里帮了我不少忙,我心里是蛮感激的,很愿意有这个机会向他们致谢。高静爽快地一口答应。张超听了丁文龙也会去,圆滑地借故推辞了。赵杰看样子倒是很想去,但扭扭捏捏了半天说爸妈不批准他在同学家吃饭。高静笑着跟我说:“小胖子他爸妈看管他可紧了,我们初中的时候,他每次想参加同学们搞的活动他爸妈都不答应的!”我想怪不得他经常一副胆怯和唯唯诺诺的模样,看来是被他爸妈管成这样的。这样我就只约了高静跟丁文龙,到那天在二中门口等齐了一起过去我家。
星期五放学后,我和高静站在学校门口等着丁文龙到来。自从那次被丁文龙当成情敌后,我不敢跟高静太接近,怕引起误会,但高静却若无其事地整天跟我嘻嘻哈哈,表现得大大方方,潇洒自然。我看人家女生都这样,自己作为男生倒不好太小里小气,畏畏缩缩的了,所以现在我也经常跟她有说有笑。这天我们刚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高静的手机响了。那时手机对于学生来说是奢侈品,班上就只有高静等一两个同学有手机。高静看一眼来电,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妈,什么事?。。。我不是跟您说了今晚去同学家吃饭吗?。。。什么同学?你又不认识!。。。你放心吧,是我们班的学霸,不是什么小痞子。。。你要不相信,我让他来听电话好了!”接着她用手按着电话,小声对我说:“高骏,你来跟我妈说两句,你别提小龙也去,其他的你照直说就是了!”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向我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我只好接过电话,跟她妈妈聊起来,她妈妈东问西问,把我问出了一头的汗。当她妈妈终于挂线后,我不悦地把手机还给高静。高静看我不爽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高骏,谢了!我那烦妈,总担心我跟小龙混一起,哈哈。”我说:“那我岂不是帮着你骗了你妈?”高静笑笑说:“其实让我妈知道了也无所谓,她管不了我。我这么大个人了,该交什么朋友不该交什么朋友,我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对我的朋友指手划脚!”她这话说得硬气,令我感觉到她骨子里有一股与小龙相通的强悍气质。我忍不住问她:“丁文龙知道你妈不喜欢他吗?”高静淡淡地说:“应该知道吧,他没有说过,我也没有问过他。”我还想再问,丁文龙过来了,我们三人就一起向我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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