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我妈现在也还是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每个月在固定的日子总会有钱存入她帐户里,我们两母女的开支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也仍然在人前夸耀,她嫁的那个男人对她还是有情有义的,她是多么的幸运,世间许多女人都没有她那么优裕的物质享受。但天知道,她在午夜梦回,究竟有没有后悔,当初如果以学业为重,今天就能过得更有尊严,不需要这样的仰人鼻息,委曲求全!”说到这里,高静的声音带点沙哑,微微哽咽。
我没想到高静会对我倾诉出这样一番话,平时她是那么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完全看不出家里有什么事情会令她不高兴。我不禁暗暗感慨,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可能有他不快乐的一面,只不过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高静,我是第一次听到你家的这些事,我……我很同情你……”我有点结结巴巴地对她说。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同情我。”她打断我的话:“我的意思是说,从我妈妈的故事我明白到,一个女孩子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把握自己的前程,为了感情而影响学业,那是非常愚蠢的做法!我已经决定,在高考之前,我不会再浪费时间考虑跟小龙之间的问题了!”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我知道,她是告诉我,她和小龙的关系已没有挽回的可能,而我和她的谈话也可以结束了!
61.
晚上我上完自修回到家,回想起白天和高静的谈话,一方面同情高静,但另一方面,又不禁有点小窃喜。她和小龙不会再在一起了,那么小龙跟我,关系会比以前更亲密吗?当然,我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但人有时还总是爱自欺欺人的。至于我和他会建立怎么样一种比以前更亲密的关系,在我当时的脑子里还没有多具体的想象,只是觉得能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小龙归来。他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说他弟弟病了,他下班要回家一趟,可能会比较晚才回来。我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一时觉得分分秒秒都走得太慢,一时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要是他回得来太晚的话,我可能就说不了那么多了。但其实要跟他说些什么呢,我自己当时脑子里也不大清楚,就只是觉得心底里有些东西已经憋得太久,太需要在他面前倾诉了。我想让他明白,我愿意做他人生道路上的伴侣,无论他作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他,无论他遇到什么挫折我都会帮助他,无论他碰上什么困难我都会陪伴他……
11点多钟,他回到了我家。看到我坐在大厅里,他好像有点内疚,对我说:“你看你,又傻乎乎地等。都怪我,忘了告诉你不要等我的门。你这个傻子,人家不说自己就不知道看看时间?”
“我有事要跟你说!”这句话我不禁冲口而出。
“哦?什么事?”他好奇地望着我,面对着他乌黑的眼眸我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了。
“哦,那个、你弟弟不要紧吧?”我不知为什么问出这么一句话。
他有点烦恼地摇了摇头:“病了几天,在社区医院看来看去都不见好,今天到大医院看了,打了针,吃过药,现在好多了,就是医药费挺贵的,花了好几百块钱。唉,骏哥,我欠你的钱可能要过多一个月才能还清给你!”
又跟我提钱!我真的太生气了,难道我坐到半夜就是等在这里跟他追债吗?!
“钱的事你别担心了,你够不够用,要不要我再借点给你?”不知不觉话题已经偏离了我的初衷。
“不用,我还应付得来,我不够再跟你说吧。”
“嗯,行,你有需要记得开口!”我机械地说着,本来鼓起勇气想对他倾吐的心曲已经无影无踪了。
“啊,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他这时候问起我来了。
我原来的满腔冲动现在已经泄了气,自己反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我今天和高静一起吃饭,跟她谈起你……”不知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么一句。
“你跟她谈起我干嘛?你就好好吃你的饭就是了!”他不满地说。
“小龙,我不是要多管闲事,就是想关心一下你们……”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句话挺多余的。
“你关心一下你自己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操心得来吗你?!”他越发不耐烦了。
“我们是好朋友啊,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
“你就是在瞎JB乱操心,你懂什么啊你,你自己连女孩子都没追过呢,还关心人!你操心一下自己吧,总在女孩子面前这么装,当心找不到女朋友!”
“我怎么装?我怎么装?”我又委屈又心虚地冲他大声叫唤:“我找不找得到女朋友关你什么事?我一辈子不找女朋友了又怎么样?!”
“哎呀,你发什么神经呀?我管你找不找女朋友呢?同样,你也别管我这些事,行吗?!”
我又难过又失落,原来,他的感情领域,我是没有权力去过问的。
而我,在半小时之前,还在殷殷盼望他回来,想要把自己的心事向他倾吐……
不过,这不正是我一直预料得到的结果吗?
幸而,想说的话没有说成,不然,我们现在可能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他见我在发呆,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过火,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骏哥,我跟高静的事你就别再管了!这样吧,以后我再找新的女朋友一定请你过目,你找到了合适的女孩子也告诉我一声,咱们哥俩互相参谋参谋,好不好?”
好吧,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很快就会找到新女朋友的,我就不必“瞎JB乱操心”了!
“参谋个鬼呀!追你龙哥的女孩子排满技校门口了,还用得着我参谋!”我酸溜溜地回了他一句。
“骏哥你眼馋吗?哥就这么有魅力,你羡慕不来了!”
“鬼才羡慕你,你悠着点吧,小心别让那些女孩子把你撕碎了!”
“我怎么听着这话说得有点酸呀?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啊!想不到现在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就在我身边呢!”
“你才狐狸!”他的话击中了我的心事,我骂了他一句,站起身来:“都多晚了,我不跟你胡扯,我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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