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我根本就没想上大学,我连技校都不想上,我恨不得现在就出来工作赚钱了,还转什么校!”
高静生气了,骂他不求上进,只想浑浑噩噩一辈子,还说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小龙问:“是不是我不肯转校,那咱们就算玩儿完了?”
高静冷冷地说了句:“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始过好吧!”
说完,她就走了,没有再理睬过小龙。
这件事,小龙没有跟我提起,他受不了别人的同情怜悯,即使那个人是我……
听完了他的叙述,我真的很生气!原来暑假里他已经失恋了,可他总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嘻嘻哈哈的乐天模样,背地里独自一个人,舔舐着失恋的伤口。
你究竟有没有当过我是朋友?!我真想大声痛骂他!
但我现在不能再骂他,只能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听他诉说着他的故事。
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苦笑着看了我一眼:“好了,就这么些事了,我这连失恋都不算,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把我当过一回事!”
“小龙,你真的不想再升学了吗?”我问。毕竟高静的提议对小龙的前途是有利的。
“升个P学,念了这技校我都后悔!初中毕业的时候要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怕出来也找不着工作,我连中考都不想考!”
“小龙,我知道你为了家庭的原因作出了很多无奈的选择,但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啊!”我内心其实也挺为他可惜的,凭他的聪明劲,相信是能考上大学的。
“高骏,你别小看我,谁说一定要念大学才有前途的,哥相信,即使不升学,我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要不咱们打赌呗,再过10年8年比比看,看谁混得好?哈哈!”他耸了耸肩,又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当然是你混得好呀,龙哥你能力可比我强多了!龙哥,你发达了记得关照小弟,哈哈”我看他不想再说失恋的事,也哈哈一笑,扯开话题。
“我是你小弟好吧?骏哥,你下次再发火的时候手下留情,做小弟的可不经打!”他带点不爽地揶揄我。
我这才想起这件事来,真是怪对他不起的!我说:“那你打回我就是啰!”
“哥我说过你打我我都不会还手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哥要真打你,你小命保得住吗?”
“哦,那真得谢过龙哥不杀之恩了,哈哈!”
我们说说笑笑,好像已经忘记刚才不愉快的争吵,但我在小龙欢笑的嘴角,明明窥见一丝苦涩在流动。生活的窘迫,感情的挫败,前途的迷惘,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会感到压力,何况是一个未到16岁的少年呢?
59.
第二天,小龙又显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了。昨晚的痛苦烦恼,在他脸上已经了无痕迹。他还是照常的一大早起来跑步,买回我们两人的早餐,我起床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他见我从楼上下来冲我一笑,然后扬手跟我告别,出门去了,我知道他是要赶在上学前先把修好的电器送回顾客那里。他给我买的早餐静静地摆放在餐桌上,用一只大碗盛着上面盖着盖子。我掀起盖子,看见是我平时爱吃的牛肉粥。我暗暗惭愧:他自己无论有多少愁烦困扰,都独力承担,总是尽心地照顾着我,而我,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我上学见了高静,发现她的容貌也很憔悴。想来,小龙跟别的女孩约会,对她的打击也很大吧?
高静一向是很喜欢小龙的,这点不止是我,周围很多的朋友都能看得出来。难道说因为小龙读不成大学,她就不再喜欢他了?学历文凭的差距,真的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吗?如果她已经决心跟小龙分手,那为什么她见到小龙跟别的女孩一起,还会不高兴呢?
“高静,我们中午去吃快餐吧,好久没好好聊聊天了。”我跟她说。
她看了看我,估计也猜到我是想跟她说关于小龙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中午,我们来到校外快餐厅坐下,想起上学期小龙跟我们一起吃快餐的情景,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了吧?
“高骏,你要跟我聊什么?”高静倒是一向的快人快语。
“你也能猜得出来,是关于小龙的!”既然她这么爽快,我也闲话少说,直奔主题。
“我们已经分手了,哦,不对,应该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她说话直截了当。
“就因为他不肯听你的话转校?你们自小到大的感情都敌不过一纸文凭吗?高静,原来你也是这么肤浅的人!”想起昨晚小龙伤心的样子,我忍不住出言责怪她。
“高骏,你知道些什么?你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小龙跟你说的那些!”高静有点生气了。
“我可能是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矛盾,但小龙他真心喜欢你,这是我很确定的!”
高静叹了口气:“高骏,你做人总是那么天真,你以为感情世界的事情,是用喜欢两个字就能解决的吗?”
“喜欢一个人,不是感情世界里的主要条件吗?”
高静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带点苦涩的口吻问我:“高骏,如果有一个人,他说很喜欢你,却又一次又一次地令你失望,你说,这是真正的喜欢吗?”
我想起小龙中考的时候就已经欺骗过她一次,一时也无言以对。
但我稍稍踌躇了一下,还是要为小龙辨解:“他的家庭环境你也是知道的呀!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家里吗?这是他对家庭负责任的表现啊!”
高静冷笑了一下:“你倒不如说那是他要充英雄的表现!他这个人怎么样的性格我不知道吗?总喜欢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但你要充英雄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吧?一时意气用事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值得吗?”
“那他不也是因为没办法吗?全家人都指靠着他呢!”
“为什么没办法,他那个阿姨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管她?他的弟弟有爸有妈,为什么要他照顾?还有他那个死性不改的老爸在外面欠了赌债,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替他还?!”高静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然后停顿下来满脸怒色地看着我。
“这个……毕竟那些都是他家里人啊!”我不知怎么跟高静分辨这个问题,或许那种男子汉的职责和担当不是女孩子所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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