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雅婷见到了我,脸上先是现出意外的表情,随即又显得非常冷淡。我正在把鲜花和水果放下,她忽然问了一句:“丁文龙呢?你回来了,他就不敢来看我了吗?”
我先是一愣,但马上笑着解释道:“没有的事,雅婷,他在大门口等着高静呢,待会儿就会上来了。”
“真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你不准他来呢!”她用带些挑衅的口吻对我说。
如果说,我昨天还只是对雅婷的意图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她现在那带着敌意的语气和眼神,已经把她的心思展现无遗!
我不清楚,她这点心思的起源,是出于过往对我的怀恨,还是在寂寞中寻找慰藉,抑或是真的被小龙的性格所吸引,但有一点我能体会到,那就是现在她对我的怨怼确实很深。
“我怎么会不准他来!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关心你是应该的!”我笑笑对她说。
“你以为是我的什么人?我需要你关心吗?”她对我尖刻地说。
“雅婷,我们曾经是同学,曾经是朋友,这就是我关心你的理由!”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回答她。
“说得多好听!你为什么不说,我们还曾经是恋人呢?你为什么不说,我就是因为你,才留在这个地方?!”我的回答好像反而刺激到她,她提高了声音用愤然的态度问我!
她这句话令我非常难过,她今天落得只影形单,无依无靠,我确实要负很大责任!
“雅婷,我真对不起你!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思量了片刻,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回去?你让我回哪儿去?”雅婷意外地问。
“回你的家乡,回到你父母身边!”我说。
“你什么意思?要赶我走?你是嫌我碍你的事是吧?”她反感地瞪着我。
“不是,雅婷,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我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确实是有愧于你!但我希望你能听我一句话,不要总执着于过去,而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比得过自己的父母亲人呢?他们才是最关心你,也是最值得你关心的人啊!我相信,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会无条件地爱你支持你,那你又有什么必要把自己的真实情况瞒着他们呢?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不要老是跟自己赌气了!”
她本来不服气地准备反驳我,但听完我说的话,或许是被我诚恳的态度打动了,低下头去没有作声。
231.
正在这时,小龙走进门来,身后除了跟着高静,还有一位以前与雅婷高静同一个宿舍的女同学。他们的到来,大大缓和了我和雅婷之间的尴尬和敌对的气氛。
高静和那位女同学放下礼物,慰问了雅婷几句,就在床前坐下来,陪着雅婷谈谈天。大概她们几个女孩子也是有段时间不见了,现在见了面显得分外亲热,雅婷脸上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聊天的过程中,那位口没遮拦的女同学无意中说起,今天本是打电话约高静一起逛街的,可听说雅婷病了,就跟着高静先过来探病,回头再上街逛去。雅婷听了这话,脸色有点不自然,对那位女同学的态度也不似刚才的热情了。我在旁边冷眼旁观,猜到她一定是认为那位妹子只是无意听到高静要来探病,就跟着过来搭个顺水人情,并非特意来看望自己,所以心里不太乐意,情绪也冷淡下来。我不禁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跟雅婷交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有点小性儿,爱钻牛角尖,现在看来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仍然没有什么改变。其实她的本性也并不算小器,只是从小娇生惯养,形成了习惯,比较以自我为中心,总希望身边的人宠着自己。如果她当年能碰到一个明白她体贴她的爱人,对她的性格形成良好的引导,她的心胸也会变得宽广得多,只可惜,她偏偏遇上了我,不但根本不能给予她爱情,还伤透了她的心,所以才会令她的性格越加偏狭了。
高静也察觉到了雅婷情绪的变化,马上聪明地聊起一些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成功令雅婷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我看到雅婷的情绪好转,就向小龙打了个眼色,示意我们该走了。当我们向雅婷告辞的时候,她装作与高静她们聊得起劲,故意对我们的离去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和小龙离开病房,走下楼梯,想着刚才探病的情形,心里感觉闷闷不乐。我也又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以小龙仗义的性格,若要他对雅婷不闻不问,那是一定做不到的。
小龙轻轻在旁边拉了一下我的手:“骏哥,心里有点不痛快?”
我低着头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小龙,我今天下午就要回某省去了,我走后,你多关心一下雅婷吧!”
他惊讶地望着我,眼里写满了不信和怀疑,用开玩笑口吻问道:“骏哥,你是说真的啊?”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雅婷现在确实需要朋友的关心!”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骏哥,你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就这么相信我?不吃醋了?”
“小龙,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妥善处理好朋友之间的交往!如果事实证明你不值得我信赖,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直视着他的双眸,用诚恳和坦率的态度对他说。
确实,我也想通了。如果他是属于我的,那就谁也夺不走;如果他要走,那自己也难以留得住他!与其使出各种手段来牵绊他,倒不如任由他自如地飞翔,做他想做的事;而我也要做回那个豁达大度的高骏,不能让自己的爱成为他的桎梏!
他先是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既有赞赏也有感动,然后伸手过来,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掌中,轻轻骂了一句:“你这傻子!”
我连忙用力抽回手:“快放手,这医院呢,别拉拉扯扯的!”
他却故意使劲地把我的手握着,将我的手指都捏得生痛,还把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亲昵地说:“偏不放,就是要跟你拉拉扯扯!”
“你再胡闹,我以后都不理你!”我被他闹得非常困窘,生怕被旁边的人看到了,只得低声喝斥他。
他侧着头逗趣地看着我尴尬的模样,调笑道:“你最厉害就是这句话,以后都不理我!好吧,骏哥,我怕你了,你可千万别不理我!”接着就嘻嘻笑着松开了紧抓住我的手。
我俩并肩走出了医院,开车离开。我们都知道,我吃过午饭,就得赶往机场,留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在车上,他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不停地扭过头来看我。往日,每当我们分离的时候,他总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今天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深情,我都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轻轻地提醒了他一句:“干嘛呢?好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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