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纪实：遇见城管的那些日子(6)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拿出揣在兜里的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在街上晃悠，闫文楠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魂不守舍地低头走路，心里一片落寞与烦闷。“喂！”闫文楠正低头无谓地溜达，路边突然窜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抬头一看果然是宋亮在跟自己打招呼，此刻他正对自己笑着，还打了个嗝，满身酒气。闫文楠有些惊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碰见他呢。不过见到宋亮，闫文楠总是能莫名觉得心里很踏实安稳，所有的不愉快与烦闷在那一刻都能烟消云散。“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我一跳。”闫文楠张嘴问道。宋亮指了指身后的饭店，执法车正停在饭店门口，“跟同事出来喝酒。”说着，宋亮又打了个嗝，酒气很刺鼻。“又用搜刮人民的钱喝酒。”闫文楠调侃着。宋亮瞪了瞪眼睛，“怎么说话的，今天同事请客。”闫文楠看着宋亮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爱，继续调侃着：“这个点儿你们应该在广场巡逻值班！”宋亮点点头，解释着：“正要去，等人都出来，上车就走。”

闫文楠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心里又开始烦着晚上要去哪里，跟宋亮说了再见，闫文楠就离开了。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宋亮也已经上了执法车。闫文楠轻轻呼了口气，拿出手机翻通讯录。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曾经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那些好兄弟，现在已经都各奔东西，早在毕业之前，大家就去外地打工的打工，回家替父母打理生意的打理生意，有几个学习还行的，都勉强上了个二本。这会儿，闫文楠还真找不到人投靠了。漫无目的地溜达，才发现自己快到了小雨的家，于是就给小雨打了个电话。

“那你快来吧，你知道的我爸在外打工，妈妈在饭店洗碗得很晚回来，你来了就跟我一个房间，没事的。”小雨的回答很爽快，于是闫文楠就去了小雨那里。

知道自己还没有吃饭，小雨很热情地去厨房给自己下了方便面，还打了鸡蛋。看着闫文楠狼吞虎咽地吃完，小雨才满意地笑了。洗了澡，闫文楠让小雨给自己找身衣服换上，无奈小雨的衣服在闫文楠身上都太小，于是小雨翻箱倒柜地把以前爸爸的睡衣给找了出来。闫文楠穿上倒是正合身，就是有点胖了。

等闫文楠穿着小雨爸爸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小雨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说着：“真的好合适啊！”闫文楠笑笑就去了小雨床上。等小雨妈妈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两个人出来跟妈妈打招呼，小雨跟妈妈说这就是自己一直提起的文楠哥哥，让他在这儿住几天跟自己玩。妈妈笑着点头答应，然后跟闫文楠说了几句，就让两个人快回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听着小雨温柔的劝说，闫文楠心不在焉，心里面无意闪过的，竟然还是刚刚宋亮喝的醉醺醺的样子，然后带着点微微的笑意，闫文楠睡着了。

第五章呆在小雨家里的那几天，一直阴雨绵绵，闫文楠的心情也是烦闷的厉害。

在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闫文楠突然发现小雨躺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脸对着脸，自己紧紧地抱着小雨，甚至能感觉到他轻微安稳的呼吸。闫文楠一下子就慌神了，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点惭愧，有点心虚，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做出的第一个下意识反应就是放开了小雨，然后把他从自己的臂膀上推过去。小雨被惊醒，睡眼惺忪地问着闫文楠怎么了，闫文楠摇摇头说没什么，然后自己躺在了一边。小雨又躺下闭上眼睡觉。闫文楠蹑手蹑脚地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情因为刚刚醒来的那一幕而变得莫名的烦躁，看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阴着天，闷热得厉害。

开了卧室的门，闫文楠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闫文楠用一盆凉水浇在了头上。想起自己抱着小雨，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小雨很粘自己，连和自己拥抱的时候都喜欢把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很早之前就说过许多遍，不要让小雨对自己这么的依赖，可是小雨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抬头看向镜子，有几滴水顺着鼻尖流下，闫文楠恍惚地想起自己已经有几天没见宋亮了吧。在小雨的家里，自己从来都没怎么出去过。摇了摇头，用毛巾擦干头发，闫文楠又想起了自己昨晚听到小雨妈妈和小雨的谈话，让小雨劝劝自己，总这么在外面呆着也不是办法，和父母还是要沟通的。

出了洗手间，闫文楠去卧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小雨还在床上睡觉，一脸的满足与安稳，闫文楠轻轻呼了口气，关上门，离开了小雨的家。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就算小雨一家不说什么，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在那里呆着了。就像来时一样，闫文楠悄悄的离开了。

上午小雨醒来的时候给闫文楠去了电话，焦急地问着闫文楠去哪里了。闫文楠感谢了一下小雨，然后就说自己不能再在他家呆着了。小雨问闫文楠要怎么办，身上一分钱没有连吃饭都是问题，闫文楠敷衍着自己今天准备回家然后就挂了电话。

但是事实上，闫文楠一整天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尽管下午的时候肚子已经饿得难受了，还是不想着回家。

傍晚，闫文楠躺在公园长椅上，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爸爸的电话，自己已经离家出走了好几天，爸爸总算是给自己打电话了。犹豫了一下，闫文楠还是接了起来。

“喂，爸。”闫文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的有气无力。

“恩，文楠。都好几天了，在外面怎么样，可以不，同学朋友家也该去了个遍吧。”爸爸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讽刺的意味，爸爸说话总爱这样一针见血。

闫文楠不说话，他知道爸爸太了解自己了。“你跟孩子胡扯什么呀，快让他回来啊，这几天你不让我给他打电话，今天你自己打了，给我接，我要跟他说话！”手机那边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再接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妈妈在说话了：“文楠啊，我是妈妈，你快点回来吧，别跟你爸爸怄气了，你爸爸打你他已经说过自己不对了，你快回来吧，在外面妈妈很担心啊。”

闫文楠听着妈妈关切的声音，有些心软，但是自己还是不想回去，其实自己一点也没有生爸爸的气，只是觉得自己在家这样呆着太窝囊了：“妈，我没跟爸爸怄气，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想出来自己闯一闯。”说完，闫文楠就直接挂了电话，心情又变得烦闷。接下来任电话再怎么响也不接了。过了一会儿爸爸发了条短信：“儿子，老爸支持你闯一闯的决定，但是至少先回家计划准备一下不是，知道你最近心烦不想在家，那就在外面散散心吧，有事情随时给我电话，老爸永远罩着你！”看着老爸的短信，闫文楠轻轻笑了笑。出了公园又在大街上胡乱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