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10)

记得当初来的时候，行囊没有那么重。

“廖波，幸好有你和我一起。”

“什么？”

“你个大男人伤心个毛啊。”

“是谁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

“特妈的！”我们又扭打在了一起，直到这辆车成了从山头向外眺望的一个点。

再见了，我摸爬滚打过的地方。

再见了，我流血流汗的青春岁月。

几年过去，我时常想起坐落在山巅的老连队，那些人，那个我时常在黄昏坐着的山坡，那个我军旅开始的地方，仿佛我不管在外面承受了多少尘埃，受了多少次伤，那个地方都能敞开胸怀等着我，一直等着我。

你们，还好吗？

第12节

我仿佛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坐落在山巅的连队，梦里有许多好兄弟好战友，直到我被廖波摇醒，我看列车的窗外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境。

我知道有些地方，是终究要离开的。

我知道有些人，是永远不再相见的。

打开车门，自踏上星城这座城市，我们的命运就被改变了。这座埋藏了我和廖波整个青春和爱的城市，这座让自己多久都念念不忘的城市。

终于来到有着军中最高学府的星城，我看着身后的廖波，他露出少见的笑容，我知道他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廖波的愿望不是考上这所最好的军校，而是和我考上同一所军校。

从报道的时候开始，我们的军校生活就正式开始了，也拉开了新生军训的帷幕。不过比起考高进军校的孩子们，我们这些老兵就显得轻车熟路。我和廖波被分到相邻的寝室，他把我把行李搬到班级的时候，我郑重地和他说：“班里有人欺负你抓紧告诉我，老子帮你出气。”然后我看廖波走到对面的寝室，转过身对我笑，我突然觉得好像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只是一扇门。

军训没几天，我就被推荐进了机关帮忙，当我发现这样可以逃脱了和大家一起训练、整内务、背条令的时候，我下狠心，在单反还不普及的年代，我咬牙买了一架尼康。然后等到大家打出去训练或者在寝室背条令的时候，我拿起照相机屁颠屁颠地去拍训练情况，或者到有领导参加的重大活动在领导面前开启闪光灯按快门。

我的这种行径直接导致了我的下铺一直以为我是到基层学员队当兵锻炼的干部，直到新训结束才知道我也是一名新生，就横眉冷对我说我欺骗了他的尊重。

我大笑说道：“邱天我要早知道你把我当干部我当初就让你当我公务员，天天给我倒洗脚水。”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躺床上翻看我相机里的照片，相机里照的最多的是廖波训练时的照片，我每张每张地翻看，发现这家伙到了新环境还是继续着他的冷面冰山的姿态。这时，邱天突然蹦上我的床，夺过我的相机，我大惊，心里大呼糟糕。立马翻过去夺这架藏了我秘密的载体。

不料邱天笑道：“小硕技术不错嘛，什么时候给我多照几张。”

我抢到相机的姿势是我正脸红脖子粗地压在邱天的身上，从没有和我的下铺这么近距离接触，这家伙是个名副其实的帅哥，和棱角分明的廖波不同，廖波是冷漠甚至叛逆的帅气，邱天有着精致的脸庞，精致到没有瑕疵，让我忍不住嫉妒，以致总喜欢和他抬杠。

我皱着眉毛夺过相机，见邱天一直盯着我，我瞪道：“你看鸡毛呢！”

邱天一笑：“是啊，我正在看鸡毛。”

我脸更红，想拿相机砸下去。抬头发现廖波正站在门口，我几乎能够看到倒映在他眼里的情形：我正结结实实地压在邱天的身上扭打。

只见廖波面无表情地走开，我大惊，立马起身，从上铺跳下了去。

我踩着皮鞋快步冲了出去，廖波早已没有了踪影。我转眼一想：这是什么情况，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然后自己便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晚上吃饭时，廖波端着盘子到我面前，而后生硬地把盘子坠到桌子上，面无表情吃了起来。我哧了一声：“吃炸药啦？”廖波继续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拿起鸡腿恶狠狠地啃着，貌似那是在啃我的肉一样解恨，让我不禁一哆嗦。

走为上计，我端起盘子立马跑路。

接下来的几天是各种考核，来结束我们的“新兵”军训。最后一道开胃菜是五千米长跑考核，对于这个科目，我一惊势在必得很久。廖波知道我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所以前一天晚上发短信给我让我悠着点，想到这两天来这家伙总是没由原的冷漠，我回了条：干你毛事。于是，我们的关系更加恶化。

对于五千米长跑，廖波知道我喜欢赢，所以他从不和我争，跑步时总是尾随我到达终点，我唯一值得警惕的对手就是下铺的邱天，之前训练时我拼了命也不能每次跑在他前面。我是先发制人选手，开跑时就冲了起来遥遥领先，而邱天是后来劲的人，越跑越开，如果到后程我发挥不好，就直接被他甩开了。

邱天似乎看到了我摩拳擦掌的敌意，轻轻挑了我一眼，我咬牙道：“老子明天肯定赢你！”

本打算晚上好好补充体力睡一觉，闭上眼睛，忽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来到了这个新环境，无论是适应能力还是各方面素质，我和廖波都得到了极大锻炼，我想到之前和班长通话时那些老连队兄弟们的关切，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转眼想到廖波，恼火之气又漾了上来。于是，一晚上辗转反侧终究不得入睡，直到天微微亮才感觉浅浅的进入了睡眠。

起床哨想起，我艰难地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红眼睛黑眼圈，心里猛地一沉：遭了，起跑线上就落人一马。邱天在后面看到，笑道：“小硕你晚上摸鱼啦，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着。”我咬牙转过身要去掐死他，又扭打在了一起。这时，我看到廖波在我的床上放下一盒奶和几块巧克力，我心里又一沉，然后看他面无表情地离开。

邱天则跑过来，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哎呀，我也希望有人送我补充能量的东西，好拿第一。”我斜眼鄙视了他一眼，把牛奶拿在手里，好像还有着某人掌心的温度。

艳阳高照，我的心沉得更低，看着头顶偌大的太阳把人照得汗流直下，我咬牙道：这次拼了。发令枪一响，我便按照常例一样冲在了最前头，可能是这次看得重的，心里有了压力，呼吸明显比以往重了，只能换成两步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