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范思哲的人：Andrew Cunanan

詹尼·范思哲（Gianni Versace）《时代周刊》封面

当时尚品牌范思哲的创始人詹尼·范思哲（Gianni Versace）走在迈阿密海滩上时，他有无数个理由相信是自己创造了眼前的这个世界。无数明星曾追随着他和他的时尚生活涌入这片破败不堪的天地，6年不到，这里已是豪华酒店林立、霓虹灯光满目。范思哲更是斥巨资买下别墅，把迈阿密当成了他在米兰之外的另一个家。

与此同时，小人物安德鲁·库南安（Andrew Cunanan）也在努力创造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他姿色出众，身边追随着大帮的朋友，但更多的时候，他却只能堆积谎言，游走在自己所渴望的光鲜生活的边缘。

1997年7月15日，这两名分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物相遇了——范思哲在自家门前被库南安枪杀，整个时尚界为之震惊。在哀悼一代时尚传奇大师凋零的同时，鉴于范思哲的性取向和杀手的身份，人们不能不怀疑起其中的种种机缘巧合。范思哲是一位公开的同性恋，而库南安从学生时代起便出入酒吧夜店，过着卖性为生的生活，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值得注意的是，范思哲并非唯一一个遭遇毒手的人，库南安在短短3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杀害了至少5人，其中不乏范思哲和房地产大亨李•米格林（Lee Miglin）这样的声名显赫的人物，但最初令其大开杀戒的，却是因为一起三角恋争执。

畸形的童年生活

在家人和朋友的眼里，库南安是一个开朗、有亲和力的人。他曾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他的智商高达142，被自己的高中认为是“最有可能被记住”的毕业生。父母为库南安创造了奢华的生活——10岁不到，他就有了一张信用卡；16岁时，父亲为其添置跑车；他还被送进了最好的贵族学校。

年轻的库南安

但这一切不过是虚荣的泡沫，当库南安还在习惯性地向同学炫耀的时候，他的父亲却因为挪用公款东窗事发，被迫抛弃妻子儿女逃离了美国。库南安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但他并没有就此了却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拥有菲律宾人和西西里人血统的库南安相貌出众，机灵讨巧，在同性恋者活动的酒吧夜店里，他轻易便能找到愿意为他提供高额开销的人，由此走上了被包养之路。

“在我之后，将洪水泛滥”

在库南安毕业时，他在自己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在我之后，将洪水泛滥。”（Après nous,le déluge，据传出自路易十五的情妇。）而事态的发展也逐渐失控。

随着年龄的增加，库南安的先天条件开始丧失，27岁的他逐渐发福，包养人也一个接一个抛弃他，他们施舍的信用卡里已分文皆无。他吸食并贩卖毒品，并染上了HIV。而最致命的打击，则是他的长期伴侣，建筑设计师大卫•麦迪逊（David Madson）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

在遭到抛弃，流落街头后，库南安开始怀疑自己的朋友杰夫•泰勒（Jeff Tailor）是始作俑者，他认为此人不但抢走了自己的伴侣麦迪逊，并将艾滋病传染给了自己——绝望的库南安从西海岸追到中部城市明尼阿波利斯，约见两人。不料谈判未果，在争执中，库南安将他们相继杀害。

卷入命案旋窝的库南安踏上逃亡之路，他开着大卫的车从明尼苏达一路向东海岸走去。警察很快发现了两位遇害人的尸体，他们并不知道凶手究竟是何人，但随着库南安的另一个伴侣李•米格林在芝加哥遇害，凶手的真实面目终于显露。

事实上，尽管FBI费尽心思试图找到这些案件的规律，但库南安其实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进米格林的家，将其用残忍的方式虐待致死；事后库南安没有急于逃离现场，他吃饱睡足，直到第二天，才席卷受害人的财物，并将其家中一辆雷克萨斯开走。警察随后在米格林家附近发现了大卫的车，于是，他们将三人的死联系到了库南安头上。

FBI刊发的通缉令

FBI立即将库南安列入“十大逃犯”，并到处分发告示。库南安从广播里得知了自己被通缉的消息，他所劫持的车被列为重要证据，警方甚至一度追踪到车载电话的信号。这导致他在逃亡路上再度犯案，为了摆脱那辆雷克萨斯，库南安劫持了一位墓园看护的皮卡，而当事人惨遭灭口。

逍遥自在的“十大逃犯”

警方没有丝毫头绪，半个月库南安犯下多宗谋杀案，但不符合一般连环杀手的模式。他的目标并不是连环杀手“钟爱”的妓女与学生，而是社会名流；他每次作案都会留下大量证据，却没有固定的作案方式；他的活动范围横跨了东西海岸，并不像其它连环杀手那样局限在一定区域内，谁会是下一个受害人？这根本无法预见。

FBI的通缉令还在继续，但并没有起到多大效用，这和警方忽视了同性恋社区有着很大的关系。事实上，直到范思哲遇害后，迈阿密官方才开始向同性恋社区分发传单。库南安在逃亡期间，用化名住着固定的旅馆，并出入同性恋酒吧以维系生活开销。更离奇的是，在典当从米格林家中偷来的金币时，库南安用了真实姓名和手印；按照常规这份收据被传至警局查验，但因为档案里没有金币失窃的记录，就再也没有人管过它了。

库南安不同时期的照片

库南安的故事登上了著名的电视节目《全美通缉令》，而他确实也被认出来一次。就在范思哲遇害前4天，快餐店的收银员认出眼前的人正是电视节目里的通缉犯，他匆忙报警说明情况，但在警察赶来前，库南安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有预谋的杀戮

就在FBI还在为锁定凶手而头疼的时候，库南安已经瞄准了他的下一个受害人——范思哲。据双方的朋友分别回忆，早在7年前，他们曾有过一面之交。因工作关系，范思哲在旧金山呆过一段时间，他出席了不少当地的同性恋聚会。

一次偶然的机会，库南安在同性恋酒吧里遇到范思哲，他鼓起勇气走到范思哲面前打招呼。素以平易近人著称的范思哲确实热情地回应了库南安，但他实际上是把库南安当成了一位远在米兰的朋友。但除此之外，两人的生活没有明显的交集。

至于库南安为何会起歹心，相比因财而亡的米格林和墓园看护，最大的可能是范思哲的生活，那正是库南安真正向往的生活。在范思哲遇害后的第8天，1997年7月23日，库南安在一艘他人闲置的游艇里自杀身亡，其杀害范思哲的真正目的也随之尘封。但可以肯定的是，处于上层社会的范思哲拥有库南安渴望得到的一切，或许他认为，夺取了范思哲的生命，就意味着夺取了他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