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英国军中Gay情人的生死离别

威尔弗雷德·欧文(Wilfred Owen,1893–1918)与西格夫里·萨松(Siegfried Sassoon,1886－1967)是一战(1914-1918)中最负盛名的两个诗人，偶尔相识于英国的一家战时病院，有一段短短一年但延续一生的同性恋情。中文读者对他们的作品或许陌生，但萨松有句诗流传甚广－“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原句是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欧文(Wilfred Owen,1893–1918)

萨松(Siegfried Sassoon,1886－1967)

欧文生于英格兰西部沿海什罗普郡(Shropshire)一个小镇平凡家庭，父亲是当地铁路公司的雇员，母亲笃信英国国教圣公会，从他年幼时便为其朗诵《圣经》。因家庭生计，他从4岁起随父母在几座不同城市迁徙，18岁，他被伦敦大学录取，但未获一等奖学金，因无力担负学费，结束学业。

欧文

他随后前往英格兰东南自治市镇雷丁(Reading)担任一个教区牧师的助手，次年前往法国波尔多市( Bordeaux)任职家庭教师，直至两年后战争爆发。他于1915年10月入伍，受训7个月，授职成为英国曼彻斯特军团一名少尉，被遣往法国北部索姆省的前线。彼时，英法两国负责在西线抵抗德军。

欧文,摄于1906

历经难以计数的壕沟战、瓦斯战、种种尸骨如山的场面，欧文的精神在1917年急转直下。一场交战中，德军的迫击炮落在身前，他在战场上躺了数天后被营救，最终诊断为脑部震荡，送入苏格兰爱丁堡的Craiglockhart 战时医院，并遇见萨松。

一战时的瓦斯战场景

Craiglockhart 战时医院，前排左六为萨松医生

后者出身名门，在伦敦东南肯特郡(Kent)的一座哥特式宅第中出生、成长，父亲出身犹太裔沙逊家族(Sassoon family)，是国际最知名和富有的家族之一，上海外滩的和平饭店便由其所建。母亲是一名雕刻家，出身艺术世家, 伦敦的众多地标和著名雕塑都出自其家族成员之手。

萨松及画像

因母亲是非犹太裔人，这与沙逊家族族规相悖，萨松父亲失去继承权力。4岁时，父母的婚姻在风雨飘摇中告终，他跟随母亲生活。9岁，父亲因肺结核去世，19岁，入读剑桥大学克莱尔学院(Clare College, Cambridge)。两年后，他从学校退学，家庭财富仍足以让他终其一生不必忧于生计，此后数年，他耽溺于打猎、板球运动及写诗，直至一战开始。

在剑桥时舞会合照，萨松(后排中)，摄于1906

他比欧文早入伍数月，授职中尉并被遣往法国前线。战争很快令人失望，他质疑所谓的爱国不过是帝国间互相侵略争夺的沙文主义。虽然在战场表现勇武，如曾一人用手雷击退60名德国敌军，但战争的残酷苍白让他常处于自杀边缘, 他的弟弟、密友等人也相继身亡。

萨松军中照

1917年，萨松成为一名反战主义者，他向上司、媒体寄去名为《脱离战争：士兵宣言》的信件，一名持同样立场的议员在下议院公开宣读该信。有人主张以叛国罪将他送递交军事法庭，时任英国次国务大臣伊恩·麦克弗森(Ian Macpherson)最终网开一面，也将他送入Craiglockhart医院。

萨松《士兵宣言》手稿

存世的资料对他与欧文交往的细节记录不多。两人在医院朝夕相处一年，欧文常在信中表达对他的爱慕，萨松则为其引荐一些同性作家、诗人名流，如王尔德的恋人罗比·罗斯(Robbie Ross)等，并亲自为他的诗作改稿，其中有大量同性描写。

这段经历常被搬上舞台，剧照：萨松(左)，欧文(右)

1918年，两人先后再被遣往前线。7月，萨松在法国北部阿拉斯(Arras)被英军误击中头部，回到英国并被授衔上校。11月4日，欧文在法国北部奥尔镇(Ors)的一条运河边被德军射杀，7日后，一战宣告结束。他的死讯传回家时，小镇教堂的庆祝钟声正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