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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些同志孩儿(47)

来源:心同网 作者:老藕 时间:2011-04-15 【投稿】 字体【

一位退休女工莲姨,无意中闯入了一位名叫额尔敦的同志的博客,和他成了网络上的朋友。从此结识了许许多多的“同志孩儿”,莲姨了解了“同志孩儿”们心中的苦衷,了解了这个群体中的孩子与主流群体的不同的情感历程:他们在性成熟期痛苦地进行着性取向的自我认同。

睡梦中,仿佛是又有人不断地追着自己给介绍对象,自己慌乱不堪地编撰着不找对象的理由,这么多年,这些故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是这些人还是不依不饶,自己只好抱头逃窜,逃呀逃,竟然掉进了一条湍急冰冷的小河里,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抓住可以把扶的东西,冻得上下牙齿碰得咯咯响。忽然看到勇从对面游过来,尔冬非常高兴,但是勇游到自己身边时,却擦肩而过,竟然没看到自己,想喊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一抬头,发现爸爸妈妈分别站在两边的岸上。他向站在左岸的爸爸招手,爸爸却不理他,只忙着和那些介绍对象的人打招呼。一会儿,又满脸笑嘻嘻地呼唤他上岸,根本不管他在水中的困境。他转脸看妈妈,妈妈手里拿着一件大棉袄,焦急地看着他,对他的处境却束手无策。后来不知怎地,他就上了岸,好像自己不是成年后的自己,而是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用大棉袄劈头盖脑地捂了个严严实实,身体慢慢地暖和了,渐渐地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得像火烤一样,好像都透不过气来了,想喊又喊不出来。自己就用力地又登又踹,咕咚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身上好痛呀。

尔冬觉得有些糊涂,不知自己到底处在哪个时空中。他渐渐地有了点意识,努力地看了看黑洞洞的四周,厨房的方向有着微弱的灯光。他这时才明白,这是在夜里,这是在自己的家中,身边既没爸爸,也没妈妈。四肢酸疼,浑身滚烫,他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再一次歪倒在沙发上,吃力地拽过掉在地上的毛毯,胡乱地盖在身上。他想,自己应该去医院,但是根本没有这个力气。他想给人打个电话来帮忙,但是打给谁呢?多少个无法入睡的寂寞深夜,早就一遍遍把手机上的通讯录看得捻熟于心,但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在这个时间接自己电话的那个人。尔冬觉得,在自己不需要的事情上,一群人黑压压地包围着自己,但是在自己有困难时却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触碰到这个心结,他的泪水像那开了闸的江河,奔涌而出,一泻千里。从考上大学离开家,这么多年了,他连眼泪都几乎不曾掉过,不管有多难,总觉得前面的路会越走越宽阔,今天却突然迷惑了:前面怎么忽然看不到路了呢?他蒙着毛毯一直哭到手脚发麻。

幸好,这么多年里,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应付这种日子,家里备了药。他摸着黑,迈开酸软的双腿回到卧室,摸摸索索打开台灯,从床头柜的小药箱中找出退烧药,用半瓶喝剩的矿泉水把药冲进了喉咙。掀开床上冰凉的被褥,连衣服都没脱就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退烧药让他出了很多汗,身上又湿又凉很不舒服。虽然温度没那么高了,但是胸闷气短,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上班是不可能的,于是给办公室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英姐:“英姐,我病了,麻烦给请个假。”“好的,没问题。我昨天就注意到你的气色不太好,但是没好意思问。你去看病了么?一个人可以么?”这句简简单单的问话,霎时间使尔冬心里充满了温暖。也许是生病时的人都比较脆弱,尔冬竟语塞了,停了几秒,用有点哽咽的语调说:“还行吧。”就挂上了电话。

尔冬继续躺在床上发愁,心里明白应该尽快到医院去,有病就不能耽搁。但浑身疼痛,四肢无力,昨天中午到今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想想到了医院,挂号、缴费、取药要排一个又一个长龙似的队伍,拍片、化验要楼上楼下地上下折腾,就更加发愁。过了一会儿,感觉本来已经降下来的体温又在慢慢增高。尔冬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突然门铃响了,由于一年到头也没人造访,没人按那门铃,尔冬竟没意识到是有人按自家门铃,响了几次都没去理会。枕边的手机响了,接通了听到了英姐的声音:“尔冬,我在你家门口,给我来开一下门。”尔冬慌乱地说:“什么?你在门口?好、好,我去开门。”吃力地爬起来,裹着被子穿过客厅去把门打开了。

被尔冬称为英姐的这个人,其实比他也大不了一岁半岁的,和尔冬成为同事已经快一年了。三十出头了却还没成家。两个人平时处得不错。从她的身上尔冬体会到,不是只有自己过得不容易,大家各有各的难处,比如剩女。只不过大家都把话放到肚子里不说罢了。

尔冬给英姐开了门,便累得已经有些气喘嘘嘘。也顾不得应有的礼貌礼节,就又回到了床上躺下了。

英姐跟了进来,看尔冬那憔悴的病容和那虚弱的样子,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本来么,英姐自己也曾有过如此的境遇。她明白,很多时候,关心的话是多余的,甚至招人烦。

英姐对尔冬说:“尔冬,你病得不轻,必须去医院。可现在快到中午了,到了那里大夫也该吃饭了。看你这样,早上肯定也没吃饭,不如我给你做点吃的,吃完饭再去,你说呢?”“我什么也吃不下。”“粥总是应该吃一口的,再说,我也得吃中饭,恐怕去了医院就得折腾一下午。”说完,也就不再征求尔冬的意见,径直走到厨房,东翻西翻,找到了合适的东西就开始煮粥。同时顺手把洗碗池里的锅碗瓢勺洗刷干净放到碗橱里,把那些吃剩的乱七八糟东西都扔到垃圾袋里,放到了大门口,准备一会儿下楼时带出去。又来到客厅,叠起沙发上的毛毯,拿起一块抹布一边擦茶几,一边把物品放到该放的位置,还时不常地跑到厨房搅一下粥锅。一会儿粥煮熟了,先盖上盖闷一会儿,让它降温的同时也能变得粘稠些。又从冰箱里翻出了一袋没开封的榨菜,装到小碟子里。等把吃的东西和碗筷在餐桌上放好时,尔冬出门该穿的大衣鞋帽也都准备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