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萌一开始并不确定自己喜欢男生。读大专时,学校里一个挺有名也有钱的同性恋同学,爱好是带好看的男生出去吃饭。他过生日那天叫上郭萌一起去酒吧。那是郭萌第一次去GAY吧,发现里面全是男的,还都盯着他。电光火石间,郭萌就明白了。
2014年,昔日的女同学联系到郭萌,说自己开的会所中有个兼职技师身上纹了郭萌的名字。电光火石间,郭萌忙形容了纹身图案、身高体重,确定是志君后,便和同学约定,只要志君过去,就立刻联系自己赶过去。奇怪的是,就算同学提前和郭萌通气,每次郭萌刚到,志君前脚刚离开。
错过的次数多了,郭萌直接跟女同学说了两人的关系。女同学告诉郭萌,志君当年因为故意伤害、加上逃跑,在审判时加了不少刑。家人为此没少花钱。志君出狱后走投无路,才开口问郭萌借钱帮家里堵窟窿。
郭萌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开始疯狂地给志君打电话。手机通了却始终没人接。从那天开始,郭萌到处寻找志君。他想弥补志君当年两次出逃都是跟自己一起而带来的伤害。知道这段经历的朋友都劝,“忘了吧!你找不到他了。”“他最恨的就是你。别找了。”
郭萌不肯,他去志君的家门口等他,但一直没见过他,只远远地见过他父母。郭萌还找过私人侦探。侦探开价两万块。可听郭萌说完,私人侦探说找第三者的活儿可以接,这种活儿接不了。郭萌好像当年想把志君“捞”出来一样,四处碰壁。
2018年,听一位大哥说志君好像感染了艾滋。郭萌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是找到志君的话,一定要照顾他。无意中,郭萌得知曼谷有一家被叫做“生命纪念馆”的地方专门收留晚期的艾滋病感染者的,让他们能有尊严地走过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为了缓解内心对志君的思念,也为了让自己亲眼看一看艾滋病毒感染者,他约了朋友一同前往去做义工。
生命纪念馆在佛印寺的山脚下。从曼谷到山里需要租车往返。那是郭萌第一次见到艾滋发病期的患者。患者中有老年人,也有父母感染艾滋病去世的小朋友。大部分人瘦得跟骷髅一样,皮肤暗黑,身上都是疮。感染者的样子和散发出来的气味,让郭萌忍不住蹲下来大哭。他一哭,屋子里的病人也跟着哭了。医生听见后忙跑过来用英文阻止了他。
郭萌不是害怕,而是愧疚。他没想到艾滋病晚期是这样的,不知道志君会不会也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医生说郭萌不能哭着进去。他就哭够了再进去喂饭、洗衣服。里面所有的感染者,他都或多或少地捐了款。
等到2019年再去时,郭萌发现印象很深的一位胖阿姨不在了。护工说是前天去世的。郭萌忍不住又哭了。佛印寺里的佛像前堆放着一袋袋骨灰,是去世的感染者曾经存在过的印记。而那位胖阿姨如今也成了其中的一个小袋子。
郭萌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会是怎样,佛印寺里的感染者和骨灰更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志君。“再见到他时,要给他鞠三个躬,抱抱他,谢谢他对自己这么好,然后把当年留在自己这里的毕业证还给他。”
但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本文仅采访到郭萌。
同志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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