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雷与陈可,那一见钟情的爱,就来得那么突然。未名湖上的深情一吻,向你表白我的心。我爱你时,你在逃避;等你醒悟时,我仍然在那里等你。我们的爱,我们的罚,就让湖水去见证吧。
尽管陈可很想多和他说些什么,能让他能感觉轻松些,可当他们离开病房的时候,陈可发现自己说的话还不及于雷的多。
“你要是我媳妇他该乐成什么样啊,你知道他很少对我满意的。”陈可直到离开了住院部大楼,才松口说道。
“你不是我媳妇看我爸妈都乐成啥样了,还是我修行不到啊。”于雷接口道。
“不是你我的问题了……”陈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几天里,他们天天在脚下的这条路上走着。陈可父亲的手术很顺利地完成了,病床上的病人终于在麻zui药的作用下稳稳地睡了个好觉。当他醒来的时候,这颗刚刚被治愈的心脏显然情绪很高,向围在床前的家人和于雷畅谈了一番手术中的感受——他又是和原先一样,无所惧的强健男人了。
陈可这时想起了于雷的一句话“要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是决不可能变成同性恋的,那就是你爸”,虽说有些不孝,但现在陈可毫不怀疑它的正确性。他的父亲是个可以不惜任何代价来捍卫男性尊严的人,即使在很多时候那和滑稽的顽固划上了等号——实在很难想象,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向一个爱上男人的儿子宣战。
从病房里出来,陈可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些晕眩,脚下于是不住踉跄。于雷上来勾住了他的肩膀。他明白,这样的臂膀是他愿意用一生去换取的。
但现在,已到了该学着放手的时侯了。
四月中旬,赴美交流的三十人大名单最终确定了,陈可和欧阳都在其列。交流的其中一项行程就是前往陈可曾经被交换去的大学进行参访,陈可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向自己曾经的导师提醒一下他曾经的承诺——一封至关重要的推荐信。
于雷的雅思成绩在两周前下来了,拿了个不温不火的7.5,虽不足以在京大里显摆,但足够申请任何大学和奖金。
“要是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咱俩下个学期可就衣食不愁啦!”于雷拿着成绩报告冲陈可兴奋地直眨眼。
陈可像往常一样为了他的成功而一脸灿烂着,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苦楚。若他真能中选,或许便要在香港或者纽约待上三到六个月,那可是毕业前仅存的180天弥足珍贵的时光!
去吧,去吧,就像在我们今后的日子里那样,各自东西。欢宴终有竟时,长一日,短一日,又有什么分别?
赴美交流小组在确定了名单之后,频繁地开着会,陈可再也没有和欧阳坐在一起。有一次,他们隔着会议桌对面坐着,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彼此——至少陈可是这样认为的。
也是由于这个项目的原因,陈可没法参加五月份举行的棒垒球地区赛了,师兄威胁说如果京大因此而去不了全国赛的话,等他回来一定生剥了他的皮。哦,准确地说,当时还有一个哥们补充道:“包皮”。
归功于他母亲当年的主意,陈可现在是不惧于这样的威胁了,他安安稳稳地在于雷的目送下,登上了开往机场的大巴。
国际飞航是如此的无聊。上车,下车,上飞机,下飞机,再上车,下车,上车,下车……就这样折腾了几十个小时之后,京大一行终于抵达了预备下榻的宾馆。他们将先在纽约逗留两天,接着转往两所名校和华盛顿进行参观。
陈可在宾馆里的临时室友是国际关系学院大二的一个男生,长得小模小样的,话音里总是带着点缠绵的意思。陈可虽然不擅言辞,但一向很反感那些依靠装幼稚扮弱智在社交中取得优势的朋友。
眼下便是一个现成的案例。
“学长∼”背后传来一个弱弱的男声,陈可浑身打了个激灵,就与他小时候想到肥肉的感觉类似。他回头看着声源。
“那个……”声源继续弱弱地挠着头,说:“李渊和我是一块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和他房间里的同学换一下?”
陈可冲他手指的方向看了“李渊”一眼。李渊?连唐高祖都出来了。他心想。你还和李渊是“一块”的?想做武则天么?
“行啊。”陈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弱男生很高兴地把门卡交给了陈可,说:“那你先上去吧,我跟李渊同屋说一声。”
陈可不置可否,提上自己的行李,走进了电梯。
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刚把晚上要换的内裤拿出来,门上便被人敲了两下。想必是他的新室友了。
陈可三两步过去,将门打开,顿时愣在了当下。
古人说“冤家路窄”,原是有道理的。
欧阳寒“hi”了一声,便顾自走了进来。陈可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不知所措地倒腾着自己的行李。
“你先洗澡么?”欧阳把自己的内裤和T恤拿在手里,问道。
“哦……你……你先洗。”陈可觉得自己的话应该用一个“吧”来结尾,却惊觉其不知何时何处被哪颗牙给挡了回去,等他想补上这个语助词的时侯,场面已经无需任何言语来使其变得更尴尬了。
欧阳笑了笑,走进了浴室。
陈可挥手在脑门上撸了一把,丧气地在床上坐了下来。
不久,浴室的门开了,陈可赶紧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走了过去——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两人相处的时间。和欧阳擦肩而过的时侯,陈可故作不经意地朝他身上瞥了一眼——于雷当时喜欢他并不是没来由的。
陈可走进浴室,把自己在镜子里里里外外地照了一遍。
怎么看我也不比他差吧。陈可拧开莲蓬,舒服地踩进了浴池。
这恐怕是陈可洗得最漫长的一澡了。他希望当自己出去的时候欧阳已经睡着了,或者去找谁聊天——这样他就可以先睡着了。可惜事与愿违,当陈可走进卧房的时候,欧阳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他出来,便扭头冲他打了个口哨。
陈可这才感觉到自己光着上身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干吗这么不自在,于雷告诉你我吃人么?”欧阳瞪大着眼睛瞅着他。
“没有啊……”陈可赶紧笑了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遮掩是徒劳的,对于不长于社交的人来说,遮掩唯一的作用永远只是欲盖弥彰。
欧阳笑着摇了摇头,陈可一时间无地自容。
“我师兄最近怎么样?”欧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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