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选择山城重庆,原因在于它是我念书,成长并结识到许多铁哥们的地方。在重庆,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出门随时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陡坡而化作脱肛的野狗直飞下去,爬坡时又会变成一蹦一蹦的青蛙,痛苦万状地□夹着爱驹在三十度或者四十五度的仰角陡坡上艰难大唱“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林泽点了点头,估计对方也是把柯茂国当跳板,这么漫不经心地说一段感情,反而有种云淡风轻的自信。柯茂国在北京混得不错,想必婚姻也与他的前途挂钩,那么内情根据推想便可得知。在军队体系里想朝上爬,是绝对不能爆出同性恋的,只有一个可能:柯茂国娶妻,生子,掩饰自己的同志身份,并维持家庭和睦的表象,在外面泡英俊男生。
中国有两千万同妻,社会,体制,同志自身的素质,造就了同妻这个庞大的受害者群体。林泽不赞成这种行为,但他无权过问别人的家务事,只能通过呼吁,立法以及对中国传统思想的冲击来完成这一变革。
无疑这条路是相当漫长的,就像同志人群与艾滋病的关系一样,林泽甚至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不可能看到它的改变。但他始终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对这些现象的关注与了解,思想,观念,理念支持与对事实形成的舆论谴责声音。将汇聚在一起,成为推动大环境改变的浪花,最终令社会去向一个有序的未来。
“我觉得像你们这样。”林泽认真措辞,打算委婉地回绝他的青睐,笑了笑,说:“感情已经成为一种……调剂,嗯,不好评价。”
“未必。”柯茂国把手放在林泽肩上,解释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误会我了,我不是现在你们网上说的什么官二代,军二代。”
林泽:“嗯?”
他开始对柯茂国有点兴趣了,问:“柯兄带着小孩单过么?”
柯茂国说:“小赵没告诉你?他家和我家情况挺像,我家是另一种类型的形式婚姻,小孩是我父母和保姆在带,他妈妈大部分时间住在娘家。这在我们的朋友圈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所以也没必要瞒你。”
林泽嗯了声,说:“你夫人知道你的事么?”
柯茂国笑道:“瞒不过她,连她父母都知道,不过只要不离婚,大家都相安无事,她的父亲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三十二岁那年才和她结婚,她不爱我,也有自己的爱人。”
“但她父亲不让她自由选择对象,你知道的,军人家庭都有相对严格的父亲。我们各取所需,结婚以后,也都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林泽明白了,想不到这件事还会牵涉到两个家庭,翻来翻去,又是无数烂帐。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似乎在各想各的事,手机响了,是赵宇航打来的,林泽以为他已经把司徒烨送到酒店了,要回来兜他们。
接了电话,那边居然道:“林泽,我叫了几个人,我们去钱柜唱歌吧!”
林泽:“……”
柯茂国一直没有说话,林泽道:“不了吧,我还是回去和司徒烨整理会议内容……”
赵宇航:“司徒烨就在我这里呢!我还叫了几个朋友,没事。”
柯茂国询问地看着林泽,林泽忙道:“赵宇航说去唱歌。”
柯茂国道:“我没有关系,反正已经出来了,你晚上要忙?”
司徒烨都被赵宇航带走了,林泽也推不掉,说:“好,在哪个钱柜?我们打个车过去。”
柯茂国示意不忙,让林泽把手机给他,接过电话,说:“小赵,我们自己过去,不用来接。”
柯茂国挂了电话,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林泽想到时机正好,还是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否则自己就太不会做人了,忙道:“柯兄电话多少?”
柯茂国给他报了电话,说:“这个号码比较私人。”
林泽知道他的意思,存了电话号码打过去。
柯茂国存了林泽的手机,说:“对首都的印象如何?什么时候回去?”
柯茂国说话和做事非常认真,林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说:“挺好,很有……一种传统的古朴感,会议开完就走,明天晚上吧?”
柯茂国道:“我知道你们那个会,在北京饭店。”
林泽笑道:“对对。”
才聊了几句话的时间,一辆吉普车就到了,林泽拉开车门,让柯茂国先上车,到赵宇航说的地点去。
赵宇航包了个大包间,里面坐了五六个人,司徒烨那模样有点不情愿,抬头时和柯茂国打了个招呼,便低头调他的相机。
余人礼节性地问候,没人认识柯茂国,柯茂国说了句:“你们玩,不用管我。”那气场便镇住了几个GAY。
林泽和柯茂国坐到另一张沙发上,林泽动手拿来烟灰缸,看样子柯茂国不经常来唱K,林泽自己和不熟的人出来也不喜欢唱,便和柯茂国坐在角落里聊天。
柯茂国说:“你目前在报社是什么职位?”
林泽自嘲地笑了笑,说:“就是个普通记者。”
柯茂国弹了弹烟灰,说:“当记者很辛苦。”
林泽道:“还好,我喜欢的一点是,时间挺自由。”
柯茂国道:“不错。”
包厢里灯光很暗,赵宇航过来让柯茂国点酒,柯茂国摆手示意不喝了,也不点歌,便这么坐着,司徒烨则给那几个刚认识的人说他去过的地方。
林泽和柯茂国坐在靠门处角落的沙发上,感觉很奇怪,情侣又不像,林泽便把柯茂国当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兄长,主动给他说自己的新闻。
柯茂国听了很久,说:“当记者这行不容易,我听一个朋友说,现在新闻体系里,具有行业良心的记者不太多。”
林泽道:“行业良心……我是觉得这个词本身定位就有问题,就像老百姓说‘某某人是个清官’一样,‘清官’现象的存在,证明法制不健全。”
柯茂国点了点头。
林泽见柯茂国摸口袋,便主动掏打火机,柯茂国分了林泽一根,点了烟,林泽又笑道:“所以如果记者这一行,要靠行业良心来褒奖的话,证明业界有问题,有地方病了,需要治疗。”
柯茂国说:“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也相信。”
林泽知道柯茂国应该也见过军队里不少黑暗的事,便问:“现在呢?”
柯茂国呵呵笑了起来,林泽摇头,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表现还是有点幼稚,只得不再多说新闻的事,转而闲聊些圈子里的八卦。柯茂国几乎不怎么接触北京的同志,对林泽所言的一些事很感兴趣,约略问了些,林泽便都说了,包括谢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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