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选择山城重庆,原因在于它是我念书,成长并结识到许多铁哥们的地方。在重庆,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出门随时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陡坡而化作脱肛的野狗直飞下去,爬坡时又会变成一蹦一蹦的青蛙,痛苦万状地□夹着爱驹在三十度或者四十五度的仰角陡坡上艰难大唱“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
“你没有还你徒弟钱?”我问他。
林泽:“我找他要电话,因为我怕我上不了游戏,他说没事,师父,你别卖装备,有空多上来玩就行了。我说你那手机号给我,他说他没手机,我说你账户给我,发工资我就还你。他说别,不急着还,你有钱再说,我先借我老婆的饭卡用,师父我怕你还了我钱,你就不上游戏了,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你别卖装备卖号不玩就行。我心想当男人混到我这样,也真太窝囊了。然后合租的人又发短信来催房租的事,我就跟徒弟说了几句,匆匆忙忙下线,会去缴房租。”
“后来又上了两次游戏,我承诺他的没能做到,既没有陪他,也没有还他钱,我连上网的钱都不敢胡乱花。又找了份新工作,就是在网站当娱乐频道记者。试用期只能吃泡面,徒弟很想我和郑杰回去,陪他一起练级,但郑杰玩别的游戏去了,我连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后来我找了个周末想通宵,专门和他玩,上去以后发现他没在,问一个朋友,朋友说他和另外一个女号在一起玩,可能是游戏里的老婆。又过了一个多月,留任了,总算活过来了,上去找他,他还是不在,听说他的号被游戏里的人妖老婆骗走了,也不玩了。再后来我一直想还他钱,给他买点好装备,带他练级,却再也找不到他了。我总觉得问心有愧,所以现在只要人向我求助,我都会能帮就帮。就是因为不能辜负徒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我的这六百块钱。救急不救穷,同事朋友,要是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我都会量力而为,借点给他。”
我在吧台的转椅上转来转去,看他的阿拉斯加,感想是狗很帅,心情很复杂。
我们静了一会,林泽也在看阿拉斯加,阿拉斯加趴在地上一副幸福的样子,朝我们呼哧呼哧地吐舌头,我想它大热天的,肚皮贴在地上一定很凉快很爽。
当一只狗的快乐其实也很简单,肚皮贴地,春暖花开。
“你们怎么不养只狗。”林泽的思维跳跃得很快,刚说完自己的惨事就跟没事人一样。
“算了吧。”我说:“没空照顾,一年里好几个月不在家,而且阿拉斯加也太大了,吃得多也拉得多,吃得多尚可接受,拉得多太可怕了……万一我出门的时候猪熊不遛狗,家里就会变成……”
林泽生怕我描述出什么画面感太强的场景来,果断打断我,建议道:“有小的,你可以买个哈士奇,哈士奇和阿拉斯加长得一模一样……”
我:“……”
林泽:“……”
林泽道:“好吧,虽然哈士奇会拖着人跑,不过你可以边骑自行车边遛它,把绳子拴在自行车上。”
我曾经试过一次这么遛哈士奇,不过我没有告诉林泽,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自行车被哈士奇拖倒,倒下来以后再被它拖着,在路上哐哐哐磕磕碰碰地自己跑了。
“呃……”我说:“阿拉斯加要两千吗?”
林泽说:“一千多吧?我不清楚,这只狗是蓉蓉送的,它爸爸还是赛犬。”
“哦?”我瞬间又知道有料爆了,说:“上次的故事讲到一半还没讲完呢。”
林泽:“才一半吗?”
我:“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吧,你先说这只狗的事。”
林泽说:“狗其实是郑杰的,他后来在南坪买了房子,蓉蓉帮他设计装修,送他这只狗,我们一起养了一段时间,它刚来我家的时候只有这么大……”林泽比划了一下,对比这只大狗,我可以想象得出幼年的阿拉斯加确实很可爱,林泽又说:“他想让我快乐点,有只狗,可以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那天司徒烨给我打电话,郑杰都在旁边听着的,那段时间里,我就觉得……”
我诚恳地说:“好累,不想再爱了。”
林泽点头道:“对,后来,我喜欢了郑杰,这是我第二次喜欢他了。你知道第二次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是件很奇怪的事,但认真想想,也是很有趣的经历,第一次,学生时代爱上郑杰,被彼此的外表,性格所吸引,一起长大的过程里逐渐就不爱了,在后来的某一天里,又爱上了,这一次的爱一定与容貌,性格等等无关。第一次对他的爱,以及第二次对他的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说:“我虽然没碰过这种事,但也觉得不难理解,你和他现在还当朋友吗?”
林泽说:“你先听我说完,这个事情非常复杂。”
那段时间里,林泽彻底陷入了疲惫状态,他曾经相信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哪怕是一点点。
年少时觉得自己的世界与生活,能够因个人的努力而一点一滴的改变,只要心态积极,一切都会改观。但司徒烨的事几乎令他再提不起心情去爱任何人了。
他甚至想过以后是不是也要学杨致远一样去结婚算了,当个女人眼里的丈夫,孩子眼中的父亲。
那天他接完司徒烨的电话之后,沉默地躺在床上,郑杰看完电视,进来给他关上灯。
后来林泽拖泥带水,一脸疲惫地去上班,到主任办公室去解释司徒烨的事,之前司徒烨离开,林泽还抱着能找到他的期望,告诉主编司徒烨还在休病假。接完电话的第二天,林泽只得说司徒烨要回老家结婚了。主任和主编都一反常态地没有多问,说走了就算了。
林泽有点奇怪,按道理说,主编至少也要骂几句,但大家都像约好了一样,谁也没有在林泽面前提司徒烨。林泽后来逐渐明白了,他和司徒烨的恋情,整个报社都知道了。
应该是那个听到他和司徒烨吵架的记者说出去的,说不定连对门的女报编辑们都知道了。报社是最八卦的地方,主任,主编等人居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林泽心里既难过又有点感激,对这种沉默的感激。
他开始庆幸自己进了一个好单位,谁也没有议论他,至少没有当面议论他,就算私下议论,应该也是觉得他不容易的态度,而不是“我们报社的林主任居然是个GAY还跟下属搞在一起结果被甩了哦我跟你说!”的态度。
他勉强收拾心情,努力工作,希望能忘记这些事。然而司徒烨实在占据他太多的生活了,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如果只是爱人,那么认真工作确实能暂时抛到脑后,但林泽每天要采访,要做专题,要用照片,要开车——这些都与司徒烨有关,他已经在林泽的生活里留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车还停在北城天街后面的停车场外,没有开回来,车钥匙还放在林泽家。
- 真实悲剧同志小说:受伤的芦苇不开花2021-12-02
- 已故同志小说作品:我等你到三十五岁2021-12-02
- 校园同志小说:天空向北2016-04-07
- 超感人的同志小说:花开无声2016-04-07
- 军警同志小说:消防风雨情2012-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