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有时是可怕的,但有时候却又是幸福的,或者说当某种习惯已经成为自己驱散郁结的唯一方式时,就分不清是自己刻意,还是无意了。当兵一年半多,我已经习惯忘却那些不幸,而渐渐地习惯于甲板,习惯于舷窗,习惯于水密门的开法,习惯于住舱窄窄吊床里的梦乡。
当时,我有告诉他的冲动,想跟他说自己曾经的故事,跟他说自己尽管不情愿却仍然远离了的初恋。但还是忍住了。
“丛彬,说句实话,你喜欢部队吗?”
“还行吧。”
“我喜欢,但也说不上喜欢的原因。你打算在部队一直呆下去吗?”
“不想。不过在哪儿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了。”
“哦,我听部门长说过你家的事。其实父母不在,一个人更爽啊。”
余大可大概也意识他安慰我的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妥,赶紧停住话音,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很抱歉地笑了笑。他的单眼皮沉在这种笑容里面,显得眼睛更小了,让人感到有一种坏坏的帅气,憨憨的傻气。
“是啊,一个人确实也不错。”
我既是想宽慰他刚才的话没什么,又在想自己真的很久都是一个人了。尤其在那天,和余大可一起外出的一下午,突然又有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那种想要去关心别人和被别人关心的感觉。
夏日河边,尽管有风从河边吹过来,但是风也热乎乎的。
余大可一边走路,一边掀起他的T恤扇风。每次掀开衣服,我都装着看他那边的河面,眼光扫过他的身体,他的仔裤松松地挂在腰上,能看到隐约的腹肌。
“去前面树荫坐会儿吧?”余大可说。
树荫下,余大可顺手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纵身跳到边上的一个水泥墩子上,手握着树枝,站好军姿,上下左右地,认真比划了几下,动作跟他旗语训练时一模一样,只是手旗换成了树枝而已。
“知道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吗?”站在水泥墩上的余大可问我。
“我哪知道啊,又不是你们部门的。”
“你们新兵连一点儿都没学吗?刚才的意思是‘祖国万岁’!”
说完,他又上下比划几下,问我。
我当然还是不知道。
他开心地说:“告诉你,这个意思是‘向全国人民拜年’,哈哈,去年春节央视晚会剧组还来录我们镜头了呢。”
余大可这时候的表情是那种少年一样的骄傲与可爱。
“再看一下,这个呢?”
“跟你说过了,看不懂!”
“哈哈,这个动作很有意义,一定要记住啊。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我爱你’!”
听了之后,我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
看了一眼余大可,这个时候,他得意地把手中的树枝当成剑,像那些武侠剧中的剑侠,像模像样刺出去几下,再摆出一个收剑的架式看着我。
见我表情不屑,他又恢复成水兵旗语动作。
还是那种炫技的表情,感觉像一个舰上的训练小教员,认真地重复着起他们观通部门的信号兵动作要领。
那一片夏日阳光中,树荫里,站在水泥墩上的余大可面向我,身形挺拔,军姿标准,手中树枝从他身边的空气里悄然划过,像有一道光芒,顺着他的树枝划过的轨迹。平时特别刚劲有力的旗语动作,此刻,在我眼里却变得那样暧昧而亲切,空灵而飘逸。
从市里往回走,余大可中巴车上遇到的那个老乡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说难得他们老家的几个老乡全遇上了,聚一下。
余大可死活要拉我一起过去,我实在不习惯人多,而且还是陌生人的场合,所以我一个先回去了。
余大可无可奈何地拍拍我肩膀,说:“送你一句古诗,十个字,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丛彬,在人间还习惯吧?”
“你说的那是词,不是诗。”
“靠,服了你,路上别翻车啊,我走了。”
前面正要上车的一位大婶狠狠翻了余大可一白眼,余大可嘿嘿一乐,转身走进车站的人群当中。
余大可晚上七八点左右才回舰,要说他也挺寸的,赶在平时,回来晚了,跟部门长关系不错,说一声,部门长假模假式地批评几句就算完事了。
赶上那晚舰队军务部门不打招呼到支队,正好抽到我们舰,要求半小时内,除休假病假人员外,全体到码头集合。说是为了配合什么作风纪律整顿。
大周末的,谁都不知道军务部门会这么缺德。
半个小时过去了,每个部门都有缺人的,缺人就缺人吧。余大可倒霉就倒霉在正好赶在集合的时候,晃晃悠悠回来了。
估计他以为是舰上点名还是什么的呢,喊了一声“报告”,正准备入列,舰队的一个军务参谋上前拦住了他。
“哪个部门的?做什么去了,证件我看一下。”
这小子喝酒上脸,舷梯口的灯底下,那脸红得就像刚刚跑完五千米似的。
估计看到参谋那张苦瓜脸,他也酒醒了一半。
他掏了半天的兜,卷着舌头挤出一句:“报告首长,证件我放内务柜了,没带身上。”
“喝酒了是不是?”
“是——,啊,没有,不是!”
“行了,你入列吧。”
那个参谋的感觉就跟猫头鹰似的,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在他手中的本子,不知道记什么呢,飞速地写了几笔。
在规定时间过了五分钟之后,舰队军务处的一个副处长走到队列前面,说了一些军人作风纪律如何如何重要,说这次整顿是配合海军即将开展的什么活动,大家要理解,要足够重视之类不疼不痒的话,之后也没批评我们舰什么,就上了车,一行人往下一个活该要倒霉的单位奔去。
不过队列没解散,舰长板着脸,走到队列前面。
我们舰长是支队有名的“军阀”,绝对是那种见红旗就扛,见第一就上的那种。不管什么孬事,容不得我们舰有半个人出名挂号。
“余大可!”
“到!”
“出列!”
“是!”
“俯卧撑100个!开始!”
余大可看了一眼舰长,再看了一眼队列里他们的部门长,没敢出声。一幅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架式,一边做着,一边还自己数着。
舰长看来真的动了火气,要不然像这种事,到部门长这一层差不多就解决了。舰长没看一边做着俯卧撑的余大可,而是继续训话。
我站在队列里面,看不到队列前面趴着的余大可,但整个脑子里面都是他做俯卧撑汗水涔涔的样子。
舰长说什么我一句没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自责,上午要是不一起出去,这家伙肯定也不会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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