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太无聊了。无聊到什么地步呢?他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从1调到50,从50再调回1。偶尔,她们也会像他一样,此次此刻,窝在被子里,枕头垫上两个,独自沉溺,甚至都不需要酒。
大概是太无聊了。
无聊到什么地步呢?他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从1调到50,从50再调回1。
湖南台的口水剧像劣质的毒品,虽然难看,但却让人沉溺。被所有人爱着的女主,仿佛是没有穿衣服的女人,每个人看着她,眼里都透着欲望。纵使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少,观众的品味也越来越高级,可是每一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阿姨粉”的一员。她们托着自己皱纹越来越多的脖颈,幻想自己若是电视里的女主,那该有多好啊。那一刻,她们是年轻的,像很久以前,随便穿一件便宜的衬衫,就可以营造出一种独特的美,连走路都轻盈,连说话都有香气。
偶尔,她们也会像他一样,此次此刻,窝在被子里,枕头垫上两个,独自沉溺,甚至都不需要酒。
他对着时间刻舟求剑,以为某些刹那,那轻盈的感觉会回光返照。只是慢慢变小的衣衫,镜子里那双逐年的浑浊的眼,让许多幻想都瞬间破碎。不可逆的岁月,它决绝冷艳。
这是他待在这个县城的最后一晚,他压抑着身体里涌动的潮水,但他的意志并不是牢固的大坝。
换台了。“雌性螳螂在和雄性螳螂交配前,百依百顺,但一旦完成了遗传下一代的使命,就会吃掉雄性一方,以此补充自己的营养……”《动物世界》也是消磨时间的酒,大概十几度,让人微醺,然后安眠。如果是赵忠祥的配音就更好了,听着听着,你就仿佛看到他在年轻少女的身体上涌动时的声音,一本正经与淫乱的交织,那种反差感,让人欲罢不能。
“我也想吃人。”他喃喃道。此刻的他,即便贴着枕头,也可以把物件幻想成活体,他去摩擦,但无回音。
“叮——”急促的声响。他激动的掏出手机,有人在小蓝上向他打招呼!
一周了,这小小的县城,在小蓝上一片死寂。难道他们都不玩软件吗?他好奇。
看了一眼对方的资料,1/35/180。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身高却诱人。
他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最后一晚”,然后回复道“你好!”。
他平时并不爱使用感叹号,显得不够矜持。即便都是男性,可骨子里,那些女人该有的的羞涩,他都有。骗不了谁。
“约?”几乎是他信息发出的同一时刻,对方回复道。
“你有地方?”去他妈的矜持,老子要吃人!
他不喜欢把炮友带到自己住的地方,他喜欢约完后迅速离开,回到住所,洗净身体,重获新生。每一天都是新的。
“在XXX广场见,你知道吗?我现在出门。”看得出来,对方也很急切。
“你来接我。我在XXX酒店。”即便是撕开矜持的瞬间,他也不忘把主权握在自己手上。
片刻,手机无声响。操,不会这么抠门吧。
温热的潮即将退去,他有点睡意。
“叮——”看了一眼,“下楼,我到了”。
呵呵,就是说嘛。
他把头发稍微扒拉了一下,便出门了。酒店门口停着一辆的士。
对方把头探了出来:“上车吧!”说话时,脸上的笑意殷切。
35?这分明有40多吧!他有点想返回去。潮水退了一半,他也有点清醒。即使是吃人,也不是活的就可以啊。
但他的人生经验里,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光景。的士里的那个陌生人还在催促,他的脚仿佛被那些呼唤牵引,顺从的上了车。他知道这一去,大概就是吃糠,也得咽下去。
XXX广场到了,陌生人为他开了门。他们在石子路上踱步。
“你多大?”陌生人问。
“26。”
“好年轻。”
好年轻。很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他忽然想到电视里的那些女主角,他的步子突然轻盈起来。今晚的夜色真好,也没有风。他突然觉得一切还是有希望,不用去想那些让人消极的人的脸,不用理会这圈子里不成文的条款。“我就是我。”是的,他确信自己还充满活力,甚至可以去健身?然后穿着20岁那年最爱的背带裤,在马路上宣告自己的重生。
“我被骗过,所以不怎么敢约,”陌生人开始讲故事:“但是你的照片实在太好看了,我没忍住。”
他还沉浸自己重获自己的喜悦中,并无意听他的故事。我甚至想赶紧离开,回到家里享受好安眠。
“怎么被骗?”
“之前遇到过跟你一般大的一个男生,他把我叫到一个巷子里,然后说要给我口,我拉链刚拉开,他就找我要钱,如果不给,就喊流氓……”
“你给了吗?”他打断陌生人。
“当然没有!还好有一个路人经过,他以为我们是一般纠纷,就劝了一下,我一直喊着要报警,估计那个小男孩也有点怕吧。”
“你难道不怕?”
“我不怕!我又没做什么,而且我是在这里做工程,并不是当地人,我无所谓。我很气愤,为什么要自己人骗自己人!那件事以后,我就发现,这里的刁民很多,我惹不起,我只能躲!”
陌生人说着的时候,他开始打量。POLO衫,高腰西裤,一双折痕颇多的皮鞋。衬头,满面油光和皱纹。
“走吧,去你家。”他说道。
陌生人眼睛略有睁大,大概是觉得进程比他想得快太多。
陌生人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身体,从一个起点舔舐到另一个起点。
他的欲望在升腾,他觉得自己是流氓燕,是木子美,除了自己,他是每一个用身体对话的人。
陌生人的故事是真的吗?他并不知道。他想到了自己。
辽阔的梯田,每个人生阶段,都有各自的焦虑,面对风雨,仍旧要野蛮生长,不是为了丰收,只是为了不死之心。
有一天,他也会40岁,他希望自己到了那个年纪的时候,仍旧可以享受到肉体的欢愉。这爱欲肤浅,可他,愿意沉溺在这种肤浅中,一如他幻想的20岁,重生,然后消亡。继而反复。
陌生人趴在他身上喘息的时候,他在想,是否祭祀也是人对神的意淫呢?
今夜,他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这个40岁的男人。只是,这种一厢情愿的意淫,在人间实现了。陌生人的高潮,就是最好的证明。
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开门前,陌生人把电话留给了他。“记得电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