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13年2月14日,跟张先生在一起刚好满10年,从18岁到28岁,一晃眼的事儿,不觉得怎么。可宋凯跟我说:在同志圈儿里头,你们俩这样的,算是奇迹了。
又不是没喝过,好像赌我不敢喝一样。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幻想大学生活,那座明明还很遥远的城市,变成我们编织梦想的摇篮。
不知最后喝了多少,反正头晕着,跟在张先生身后,上火车,找到座位,硬座。
火车刚刚开动,胃里一阵翻涌,刚刚吃喝下去的全都吐出来,本来拥挤的火车,一下子乱套。
头晕无力,瘫软在座位上,恍惚中看着张先生不断向周围的乘客道歉,跑去找乘务员拿拖把清理车厢,再用湿毛巾帮我擦嘴边的食物残渣。
之后,再无知觉。
从丹东到北京,K28次列车,晚上6点半发车,全程14个小时,天亮后,到达北京。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一人占了两个座位,蜷缩着躺在上面,寻找张先生,站在一侧,用手撑着下巴,打盹。
张先生,把座位让给我,自己竟站了一夜。
在学校那么守规矩的好学生,怎么一出门就丢脸?
蹲下来,在我耳边低语,虽是嘲笑,却突然觉得温暖。这一路,若不是张先生,换了别的什么人同行,还会醉的这么踏实吗?
人生第一次长途远行,因为张先生在身边,于是没有丝毫恐慌。
火车到站,人群涌出车厢,张先生喊了一声,跟着我!一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我,任由旁边的人如何冲撞,始终都没有放开。
我有预感,这儿就是咱们以后的家。
出站口指示牌下面,深呼吸一口,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我的眼神那么坚定。
当时觉得“以后”是一个多么让人遐想的字眼呀,现在反而觉得,如果没有那么多“以后”,该多好。
推门而入,是陈昊,递过来一杯水,冲了蜂蜜,喝下去舒服。
接过,放到一边,说,我昨天买了酸奶,在冰箱,喝那个吧。
酸奶?晓霞昨晚喝掉了。她不知道是你买的。
说的那么不以为然,却让我一阵恼火。那是张先生买给我的酸奶,我还没有舍得喝!
哦,那算了。
也就只能算了,想想不过一瓶酸奶而已,张先生顺手帮我付了帐,我又何必那么在乎?
起床,头还是疼,蜂蜜水喝掉,去卫生间冲澡。
路过客厅墙角的垃圾桶,低头看了一眼,空掉的酸奶瓶,安静地躺在那儿,视线大概停留了几秒,抬起头,继续往前走。
要不要今天请假,在家陪你?
陈昊敲卫生间的门,大声问。
我没事儿,你放心上班。
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整个人清醒了好多。事实上,大概在几分钟前,已经做了决定,去车站买票,回家。
不习惯这种借住在别人家里的感觉,那种暂借不能长久拥有的滋味儿,像疾病一样让人难受。
反正也答应过张老大姐,过了春节回家探望,在家里呆一阵子,想想自己以后的路,想清楚了,再做打算。
头发擦干,回房间拿起手机,回放昨晚发给张先生的语音微信。
几乎是嘶吼,声音听起来那么陌生,那个吼出“我恨你”的人,真的是我吗?为什么在歇斯底里之后,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解脱?
穿衣服,准备出门转转,然后去车站买票。
手机振动,一条微信,是张先生。今晚我就回北京了,真的不要见见?
张先生,在收到那条“我恨你”的微信几小时后,就这样若无其事的给我发了一条。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重新走进卫生间,照镜子,第一次使用发泥,把头发打理出利落形状,眼睛有些肿,用凉水轻轻拍打,帮助消肿。
然后,穿好外套,拿起手机,出门。
在陈昊家附近的麦当劳,与张先生碰面。
工作日,上午九点多,麦当劳里几乎无人,张先生穿昨天那件外套,藏蓝色,看起来有些忧郁。
你坐着,我去帮你点。
多熟悉的画面呀,曾经多少次坐在麦当劳的某个位置,看着张先生站在点餐台前的背影,等待他取餐后,转过身远远冲我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那样的日子,近的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不用排队,真好。
晃神中,已经端着餐盘回来,递给我一个吉士蛋麦,加一杯可乐。
我的目光,落在那杯可乐上面,相处十年,每次都是橙汁或冰咖啡,从来都不允许我喝可乐,才分开多久,就已经忘了?
心里一阵凉,又宽慰自己,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何必记住那些过往习惯。
却像是察觉到我的表情变化似的,突然说,江超告诉我,你其实喜欢喝可乐。
一下子不敢抬头看张先生,我与江超的事,他显然还是知道了,没有在江超的微博下留言,大概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那自己想要借此向他炫耀的心机,突然变得无比苍白,可怜。
其实……我们现在没什么了。
喝了一口可乐,温温吞吞着说,简短几个字,说的没有一丁点儿底气。
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后来看到他微博晒照片,才信了。那几天,整个人跟没了魂儿似的,自己都觉得讽刺。
江超挺好的,你们……该在一起。
听完张先生说最后这句,突然无名火起,大半杯可乐,抬手泼到他脸上,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一下子像流出了,肮脏的眼泪。
第4章
张先生从洗手间出来,又恢复刚才的干净面貌,除了依稀能看到,白色衬衫上,有几块浅浅的污渍。
再去帮你要一杯,你都没怎么喝。
语气平静,说的是可乐。说完,转身径直朝点餐台走去,不知是否错觉,张先生的脚步有些缓慢,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突然就心疼起来,这个让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当他知道我与江超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会有一丁点儿的难过吗?
分手后的两个人,真的要闹得如仇人一般?
回来,一杯可乐递到我面前,好像在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再泼我一次。
眼睛看向窗外,不敢与张先生对视。有一对情侣,刚好从窗前经过,年纪很小的样子,打闹着,无忧无虑。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干嘛辞了工作?有什么打算?
竟是质问的口气,像我们两个还在一起一样。
与张先生在一起时,他常常用这样的语气质问我。比如,在商场拿起一件造型怪异的衣服,想要试穿,就会质问,干嘛穿这个,男人哪有穿这个的?当我在他耳边撒娇着说想把头发剪短时,又会质问,干嘛换发型,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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