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我用泥巴捏出一座城(45)

海子妈沉着脸看了我一下。“当父母的总是希望着自己的孩子有本事，早点成家立业，小武，你的父母也是一样的啊。都是成人了，要赶紧找个女朋友啊、”海子妈颇有深意的说。

“阿姨，我还小呢，现在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不敢想那么多、”我应付着说。

海子妈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敢想，还是不想？”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很恐怖。

“小武，我不明白你们现在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但是干事情一定要对家里负责，对自己的负责。”海子妈颇有深意的说。

我一脸不明白 的看着她。

她看我这样子，突然来了火气，“小武，阿姨再好好的跟你说话，你这么个态度不配合我，你就不要怪我了。你跟海子干的什么好事？”她加重了语气。

我当时第一个感觉就是完了，泄密了。“阿姨。”我站起身子看着他。

“你就别给我装了，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们这出双簧唱的可真好，小武，阿姨看见了，亲眼看见了，看见你们俩抱在一块，你要气死阿姨啊。”海子妈叫了起来。

我当时头脑一阵发晕。她看见了，什么时候看见的，难道她跟踪我了？

“我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是这个样子，没想到你，阿姨这么相信你，什么都跟你说了，还以为你能帮我劝劝海子 ，小武啊，你是不是让阿姨去死啊。”海子妈哭了起来，我当时眼泪歘就下来了。

“阿姨，我……”我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生了个什么东西啊，养了个什么东西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可他居然是这么个畜生啊。”海子妈不可控制的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赶紧走过去，劝她。

可她一把把我甩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回事，但是小武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们趁早分开，小武，你也是有爹娘的，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他们想想，难不成，你要让我去找你爹妈？”她看着我说。

我远远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阿姨，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一直都很难受，我现在就已经想离开了，您别说了，我不会在错下去了。”我忍不住的跪倒在地上。

她过来走到我跟前，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的打在了我身上，尽管没有劲，可是我的心很疼。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瞒了我这么久，亏我这么相信你，小武，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我当时真想把眼睛珠子挖出来打你们啊。你们两个王八羔子。”他妈一遍哭一遍用手拍打着我的脊背，我一动不动，就让她打着，打着，打到她自己也麻木了。我伏在地面，承受着一切，这是我该承受的，也是必须承受的。

哭声停息了，我慢慢的抬起头。“阿姨，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我知道都是我们不对，您放心吧，我会马上离开他，躲得远远的，你不要怪海子，都是我不好，他是喜欢瑶瑶的，这我知道。”

“呸，你还有脸说瑶瑶，你明知道海子有她，你为什么……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啊，你是鬼迷了心窍啊，你怎么能敢这样的事啊，你让我们一家人怎么活，怎么办啊。”她一边哭诉着一边又开始打我。

我闭上眼睛，默默的承受着。

“小武，我是没理由管教你，可你爸妈总有吧，这件事情，阿姨一定要找一个说法，阿姨咽不下这口气。”他妈恶狠狠的说。我当时头一下就炸开了。

“阿姨。”我跑上去，跑住了她的腿，“阿姨，求求你了，你把我杀了都行，千万别告诉我家里，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阿姨，你也是当妈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家里人，我绝对消失的一干二净，我绝对不会再找海子，阿姨，你就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骗您的。我不会片您的。”我一边哭诉，一边觉得心的隐隐疼痛，我哭到在了地上，没有一丝力气了。

海子妈终于松口了。“小武，这可是你说的，可是你自己保证的，你现在就回去，有多远走多远，如果海子有问题，我就直接回老家找你家里算账，你听清了没有？’

我伏在地上使劲的点着头。

“你走吧，家里现在没人，这种事情只有我来解决了。”海子妈终于胜利了，我苦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阿姨。”我叫了一声，她没有理我，我不再说话，悄悄的走出了他们的院子，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在瑶瑶站在楼上的窗口，呆呆的看着我，我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刚走出他们家，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掏出了烟，可却发现自己双手颤抖着根本打不了火，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丢人，第一次这么狼狈，第一个这么害怕。我愤怒的把打火机扔了出去。手里的烟捏的碎碎的。

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到了车站，自己是怎么回了家，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却好像什么都装满了。我慢慢的收拾东西，不敢想海子，不敢想他回来后会有怎么的事情发生，我只是想回家了，想回到自己真正的家，想吃家里的饭，想听见妈妈说的小武，又瘦了，一天怎么不好好照料自己的啰嗦叮咛。原来人最脆弱的时候，是那么的想家，那么的想自己的妈妈。就像回到没有出生的时候，躲在妈妈的肚子里，看不见一点风雨。

一个小时，收拾完了东西，我迫不及待的离开，我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我害怕再看见他，我害怕有可能发生的一切，直到我坐在了火车的卧铺车厢里，我才松了一口气，海子，我要离开你了，我终于离开你了，这是我的借口，可我不能向你解释，就等到你回去的时候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你妈慢慢的给你说吧，我再也经不住一点点打击了，我再也承受不了一点点负担了，我再也回想不到一丝丝的甜蜜了。我要回家，我要疗伤，我要活过来！

当我一个人孤单的回到家里，看到了自己整理好的行李，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对是错，我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开始，可是我知道我必须离开，我准备先到西安，我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方向。但是必须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小小的可爱的城市。

这个晚上注定无眠，我在窗里看着外面不算璀璨的夜色，心里再慢慢的抽痛，我不知道我该向谁告别，但我知道我不能骚扰任何人，就像我上次离开的一样，一个人，一堆行李，一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