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我是个私生子,母亲生我时只有18岁,父亲更只有17岁。我从小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9岁那年,我上小学二年级,班上转来个新同学,叫段小兵。三十年来,我和段小兵从相知、相熟,到相爱,经历了各种磨难,有着30载的爱恨情仇,诠释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男男之间纯真的爱情……
我刷得很细心,也很卖力,天很热,我很快就出了汗。
由于衬衣全湿透了,还怕大白把衣服弄脏了,我干脆脱了衬衣,光着膀子干活。
刘彬却不希望我那么劳累。
差不多每隔一个小时,他就会拉我到阳台抽烟休息,还用毛巾帮我擦汗,要我别那么卖力。
有一次,在阳台休息完后,我们准备回去做完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没想到,他推着我走,走着走着,突然凑到我耳边,对我说了一句让我无比震惊的话。
他说,小兵,我喜欢上你了。
我当即就一楞。
193
我承认,年少懵懂时,我和刘彬曾玩得很疯,也很过火,做了一些我自己都没脸去回首的事。
我以为刘彬当时也只是玩玩。
没想到,他入狱后,在监狱和一个很合得来的狱友发生了亲密接触,并一直持续到出狱。这些难忘的事情让他出狱后再也回不去,成了彻底喜欢男人的人——当然,这些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事情。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说,就刚才。
原来,刷墙壁时,我把衬衣脱了,露了结实的胸肌,身上脸上沾了不少星星点点的石灰浆。
他说,我干活时,脸庞渗透出的认真的表情让他很受用。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心动了。
难怪他为我打来一盆水,还非要用毛巾帮我擦石灰浆,擦的时候还故意和我开玩笑。
半夜,他说想抱抱我。
我拒绝了。
我说,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啊。
他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上了。
我说,可我喜欢的是女人。
他说,小兵,我们再试试,就和以前那样。
说着,他强行爬到我身上,亲了我半天,我就是硬不起来。
我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能,经过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确实不再爱他吧。
最后,他放弃了。
我用手帮他弄出来后,跟他摊牌了。
我说,彬哥,你替我坐了牢,我很感激你,这是我欠你的,我会用一辈子来偿还,哪怕突然有一天,你残了瘸了甚至瘫了,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但如果你要我用身子来报答,我很难接受。以前,我还小,年轻不懂事,我们之间的行为只不过是一时的迷失,我并不喜欢这样,毕竟我喜欢的是女人,而且我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
他说,小兵,对不起,以后彬哥不会这样了。
那以后,他就真的再没提过这种要求了。
他辞去了望江厂的那份临时工,自己摆地摊贩起了碟片。
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好,就在望江附近租了个门面,一段时间,他成了望江一带最大的音像商,我哥哥他们开的那家音像店也是他帮忙一手开办起来的。
十六年来,我的朋友很少。
刘彬是唯一一直和我保持密切联系的朋友。
他对小辉非常好,小辉也和他关系很亲。
他一直想认小辉做干儿子,我没答应,我说小辉已经有干爹了。
他也就没有强求。
其实,我欠刘彬很多。
本来,我还想准备用一辈子慢慢还。
但,我不仅没还上,还越欠越多——他一直在帮我和我的家庭。
我从望江厂停薪留职后,开过小餐馆,摆过水果摊,卖过服装,还开过出租,所有这些全是他帮的忙,开小餐馆他不仅出大资,还帮我租门面,找厨师,连进货上菜什么的全是他一手经办。摆水果摊、卖服装、开出租也是他帮忙,没有他的帮忙我根本就干不成。
尤其是做服装生意,由于资金周转困难,向别人借了高利贷,可能我确实不是做生意料,不仅没把高利贷的钱赚回来,还亏了本。没想到对方太黑了,扣押了小辉。我只好去找刘彬。其实我不愿意去找他,因为我实在欠他太多。但没办法,小辉是我的命啊。他二话不说拿钱出来帮我,为此,还影响了他的生意,那以后他的生意也开始慢慢走下坡路。
他不仅帮我,还帮我哥哥,帮我母亲和林师傅。
我哥哥他们开的音像店全靠他照应,每次上货他都备两套,一套留给自己,另一套给我哥。我母亲和林师傅在乡下的农场也是他一手联系的。
我知道他一直惦记着我。
就像想吃一块肉,虽然那块不是他碗里,但他总是惦着想吃上一口。
燕子去西藏支教后,他就更是如此。
记得,燕子走后的那年冬天,我们在望江附近的江边走了几乎一夜,不怕冷。说了很多话。分手时,他又说,小兵,和我好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辉的。
他的眼神充满着深情和渴望。
那一刻,我差点被他的眼神泡软了。
但我还是虚伪地说,彬哥,对不起,燕子她会回来的,我得等他。
直到后来有了电脑,有了网络,他开始慢慢接触那样的人,才逐渐把我放下。
每次谈了新朋友,他都会领过来给我把关。
我也会装模装样地说这个不错,那个不行。
只要我说不好,他就会和对方分手。
你回来后,我就基本和他断了联系,因为他父亲得了癌症,晚期,他要照顾他父亲。
在他父亲去世前的一两周,他不小心把小腿弄伤了,走不了路.
他只好给我打电话,要我过去照顾他父亲几天。
我当然是推辞不了。
他的父亲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我自己的父亲,
我急匆匆地从我姐夫家回来,就去照顾他父亲。
他父亲太瘦了,躺在床上,薄薄的一片。
那天晚上,本来我是要陪你的,没想到接到了刘彬的电话,要我赶快过去,说他父亲马上就要咽气了,希望能见到我最后一面。
我匆匆赶过去,守了一夜,一直守到第二天上午才断气。
等我赶到医院,你已经出院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你。
飞飞,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把你从水里救上来,背着你拼命跑,你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身体却是那么轻,轻到我几乎感觉不到你的重量,我当时的心像火烧了一样。
因为,我当时就想起了刘彬的父亲。
刘彬的父亲死之前,我经常背他去楼下的小区坐着,就像我现在背你一样,也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轻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想到他马上就要死了,我突然又联想到了你,一种惶恐的感觉迎面袭来,我吓坏了,背着你边跑边喊,飞飞,你不要死,不要死,一定要醒过来。后来,你真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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