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双方又再斗了几分钟,对手开始现出疲态,小龙乘机连环出击,打得他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在台下的观众兴奋的嚣叫助威声中,小龙大喝一声,趁着对方步步退缩之际,飞起一脚,把对手踢下台去!
“好!好!”我的周围响起如雷的喝彩声和掌声。小龙举起双手,做出胜利者的姿态。
我不顾一切地拨开身边的人,奋力挤到了前排,小龙也见到了我,他一跃跳下台来,快步跑到我的面前。
“小龙,打完了,咱们走吧!”我急忙又去拉他。
“等一等,我还要跟他们交待一声,你先到人群外面等我吧!”他轻轻拍拍我的胳膊,回身向戏台后方走去。
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我刚要问,他已经大步走开了,我只好从人堆里向外挤,来到空地边上的一棵老树下等他过来。
我站在老树下,方才发现自己前襟后背都是冷汗,手脚冰凉,身子由于后怕而在微微颤抖。
远处的大喇叭在宣布胜利者,我听到他的名字,没有半点开心和兴奋,只有阵阵的心痛和辛酸。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他出来,我不禁又担心起来:那些人不会又叫他打多一场吧?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向我走了过来,我睁大双眼,直到真真切切看清他的面孔,忐忑乱跳的心方才稍微安定下来。
他走到我的跟前,虽然脸上带着伤痕,却咧开嘴向我笑着。我面对着他的笑容,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浑身仿如虚脱一般,双手捂着脸一下蹲坐在地上。
这一刹那,我深深地体会到,面前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是何等的重要,假如他有什么不测,那种伤痛我恐怕一生都承受不起!
“喂,你这傻子,为什么蹲地上啊?!”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边说边伸手拉我。
他居然还笑得出!!
我一下子站起身来,向着他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拳!
106.
“你疯了!干吗打我?”他猝不及防,被我打中了脸颊,捂住脸又诧异又生气地喝问我。
“对,就打你!你不是很能打吗?你打回我啊!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做这些危险的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伤了残了死了,你家里人怎么办?”我冲着他一股脑地吼着。
“喂,别大惊小怪好不好?我会那么不经打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他气恼地大声说。
“好好的?你都鼻青面肿了!你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武林高手!对,我知道你是为了钱,可人出钱你出命,你蠢不蠢啊你!”
“对,我是蠢,但我丁文龙有什么本事?不就贱命一条吗?谁给我钱,我就为谁拼命,很合理!你管得着吗!”他梗着脖子大声嚷道。
他居然还这样说!我气得发抖:“你就把自己的命看得这么不值钱!你出了事你的妈妈、弟弟他们怎么办?你在他们心里是很珍贵的,你就这样轻贱自己!”
说到他的家里人,他的蛮劲不觉收敛了些,但还是不服气地说:“你瞎操心!我这不没事吗?我就是为了他们过得好才这样做的啊!你难道都不明白我!”
我听了他这句话,心一下软了,对他说:“小龙,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可为他们也不需要用这个办法啊!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他们倚靠谁呢?”
他冲我苦笑一下,带点调侃地说:“骏哥,不还有你吗?我要是出事,你一定会替我照顾他们的!”
我只觉一股苦涩的滋味直冲喉咙:“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要是没有了你,我就没有亲人了!”
我哽咽着说完这句话,情绪再也无法自制,低着头缩起肩膀,难以遏止地抽泣起来。
我曾经发过誓,不会因任何困难而流泪,可是自与他相识后,眼泪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他而流!
他本来一直带着不以为然的态度,现在见我在哭,一下子愣住了。接着他靠近我的身前,把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好了好了,阿骏,是我的错,我以后都不这样了!”
我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的双眼闪动着温柔的神色:“傻子,快擦干眼泪,别出洋相了。咱们不吵了,回去吧!”
对,回去!我听了这句话,马上拉着他的手臂向村外走,生怕再迟一刻又会起变化。
他笑笑把我的手往回扯:“喂,急什么!”
“你还不想走?”我瞪着他。
“别担心,我今天是开摩托车来的,要去拿回我的车。”他嘻嘻一笑。
我们到一个角落里取了车,他跨腿上车的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他稍微瑟缩了一下,估计是触碰到了刚才挨打的伤处,我连忙从他手里夺过车来骑上去,说了声:“我开,你上车!”
“呵呵,骏哥,你带驾照了没有?可不能无证驾驶哦!”他学着我平时教训他的口吻跟我开玩笑。
特么这种时候他一张贫嘴还不肯消停!
“闭嘴!少废话!”我喝斥了一句,把车子打着火。他坐上后座,我一加油,摩托车急速地向村外驶去,我要快快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坐在后面,用双手搂住我的腰,就像少年时我坐在他自行车后座时一样。
车子开了一会儿,他估计是累了,困了,把身子贴在我身上,头枕着我的肩膊,我感受着后背他胸膛的热度和耳边他呼吸的气息,不知道到底是甜蜜,还是心酸!
到了我家门口,我停了车。我不想把他这样送回家去,怕他妈妈见到他受伤的样子会担心,我相信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我和他下车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服湿了一片,我心痛地想:这究竟是他的汗水,还是泪水呢?
我俩进了门,他在沙发上疲惫地坐下,我去拿药酒给他涂擦伤口。
“痛不痛?”我一边用力为他擦着伤口一边问他,他笑笑冲我眨眨眼睛,却不回答我。
“喂,你干嘛不吱声?我问你呢!”我看他这傻样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哦,我可以吱声了?你不是说让我闭嘴不许说话吗?”他嘿嘿笑着揶揄我。
“特么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想找死是吧!”我气得狠劲在他伤口上揉擦着,他痛得哇哇地叫起来。
他的额头青肿了一块,我拨开他的头发给他擦药,只见当年他为我受伤的疤痕犹在,如今又添了新伤,我忍不住用手指在他额上的伤处来回轻轻地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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