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骏,生于80年代后期,长在一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三线城市里(姑且叫做E市吧),可以说自小衣食无忧。奶奶是退休小学教师,父母都在一家国企工作,一家四口乐也融融地住在爷爷留下的一栋两层的小楼里,家道在当地算是小康。我在15岁以前,称得上一切称心如意,无愁无虑。
“我生他的气,并不只是因为他为别人庆祝生日!”我刚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那天晚上那份悲伤与失望好像又涌上了我的心头。
“那是因为什么?”高静睁大眼睛,疑惑地问。
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跟她说清楚。我想起了小龙那晚伤人的话,正是那句话令我完全失去理智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当晚小龙说的话告诉了她。
接着,我跟她说起了自己这十多年来的心路历程。我在高中阶段遇上了小龙,才明白到自己喜欢上了同性,当时的我是多么的惶恐惊慌啊!这一路以来,我内心又经过了多少的痛苦和纠结,真是不足为外人道!而这一切,都完全起源于我是一个GAY的身份!这个身份,已经跟随了我十多年,令我变得坚强的同时,却又会令我变得脆弱和敏感,当一句话语刺痛了内心最最软弱的那个空间,我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即使是小龙,我也没有提及。现在面对着高静同情的眼神,我忍不住把心里憋屈了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我不觉泫然泪下,而她听着我的诉说,也流下泪来。
当我的话告一段落,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哎,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好评判你俩谁对谁错,只是我觉得你们一起走到今天真不容易,一些火气头上说过的话,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过去你总劝我,要对他宽容一些,现在你自己怎么又这么执着起来了?”
“高静,有些事情可以宽容,可有些事,是很难宽容的!”
“我知道,骏哥你有时候倔起来,比起丁文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可是,要是两个人还是喜爱对方,却因为一些所谓的自尊而不肯妥协,那是不是太愚蠢了?”
她的话令我一时无语,确实,明明对他的思念是如此的浓烈,为什么偏偏要跟自己的心灵作对呢?
“骏哥,要不你主动一点,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我相信,他现在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死了,早就想回来,可又拉不下面子,现在就只是在等一个台阶而已!”高静继续规劝我。
“我为什么要给他一个台阶?!”我有点赌气地说。想起他说过的伤人的话,我的心仍在隐隐作痛。
“好吧,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权当是为了我!”高静恳切地说:“高骏,要是你们最终不能一直走下去,我一定会觉得非常难受的!”
她的话令我感动,我不由得低下了头沉吟不语。
她见我这个模样,就继续劝说道:““骏哥,你以前总批评我对男朋友抓得太紧,可现在你又未免放得太松了!你这个样子,分分钟会让别人有机可乘的!如果因为小小的赌气就错失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岂不太可惜了吗?”
我猛然一惊:是啊!如果因为太过纠结自尊,而导致失去了他,那真是自己难以承受的!既然他仍是自己最心爱的人,为什么我不去努力争取呢?
我抬头看了看高静,她正肯定地点着头,好像在鼓励我要先去踏出和好的第一步……
我和高静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我陪她出外吃过中午饭,她就说要回去了。她没有再提她要上省城办的事,我也知道,这本来只是她来这里看我的籍口而已!我留她吃了晚饭再走,她说不了,她不惯晚上走高速公路,于是我就送她到停车位去取车。
临上车前,她忽然诚恳地对我说:“骏哥,无论将来你跟小龙能不能走下去,你都要记住,你在E市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啊!”这时,微风吹动她的短发,此刻的她,在我看来,仍仿如当初念书时那个真挚的女生模样。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动:能拥有像她这样的朋友,对我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184.
高静走后,我默默回味与她的交谈,内心难以平静。她说小龙跟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发展,这个我也能相信,可是我真正介意的并非只是某个女孩。这次的事件只是一条导火索,令我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忧虑被揭示出来,那就是,他始终喜欢的还是女性。有一些自然的反应,不是你说装作不知道就能自己蒙混过去的。他在路上遇到漂亮的女生还是会报以赞赏的目光,跟年轻活泼的女孩还是会说点调笑的话,这些就是他作为直男的本性,是很难扭转的!我和他的感情是否足够坚定,可以战胜这最最强大的威胁呢?
我左思右想,一会儿觉得应该像高静所说,先采取主动,打个电话跟他联系一下;一会儿又觉得应该先让双方都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一些事,然后再作出下一步行动。我纠结来纠结去,折腾到了晚上,还是被对他的思念打败,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小龙,对不起!
其实发出这条短信,我的内心不免有点委屈,因为我觉得先道歉的好像应该是他。但高静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他这个人好胜得很,想他主动跟你道歉,那真能等到猴年马月!唉,既然自己已经爱上了这样一个人,那就只能多宽容他些吧!
可是这条短信发出之后,却像石沉大海,毫无反应!我不禁有点生气了:莫非这家伙这样还不满足,还想我打个电话过去哄他?
到了晚上12点还没有任何的回复,我恼火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洗澡睡觉去了,难道老子还得像侍候老爷似的恭候你?!
第二天,第三天,他还是完全没有反应,我反而焦急疑惑起来了:他跑到哪里去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想到他公司去找他,可又感到自己也太没志气了,犹豫了很久,始终还是没有行动。这样的冷战真折磨人啊!小龙,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明白回答吗?!
就在我与他的感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另一个巨大的打击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这天刚回到单位,只见上次那个刘经理和两个手下又在陈工的陪同下走进了科室。他们直接来到我的面前,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无限期放假,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等待公司的通知。
我只觉晴天霹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些人,简直不敢相信刚听到的话。我还以为,过一段时间,事情就会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清白,可现在这种情形,是已经坐实了我的嫌疑,对我作出处理了吗?!
陈工看到我呆住了的样子,就过来带安慰性地说了句:“小高,你就回家休息休息,等待公司最后的结果吧!对了,你这次休的是有薪假,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等事情清楚了,自然就能回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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