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喜欢我的那些年（纪实）(53)

后来的某一天，我妈跟我说道，“姑娘长漂亮了也是祸害，老刘他闺女听说上了初中之后成天在外边儿乱搞。家都不回，恐怕哪天回家带了外边儿的野种回来，谁的都不知道。家恒，你以后离她远点儿，你们没联系了吧？”

一年时间，怎么可能完全改变一个人呢？我不置可否。

只是摇摇头，回到，“好久没见面了。”

她叹气说，“看来这离婚对孩子影响还真大。”

一天跟哥几个去酒吧。南城算小，没什么能玩的地方，平日里也只有酒吧网吧歌厅了。

四个人喝了不少，他也在。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男的？实在话，真不知道。和他看过一部舞台剧，《梁祝下世传奇》。结尾的时候我偷偷看着他，想必我的感情也不过这样吧。无论你是男是女，只要是你，命中注定就是你。他朝我大笑道，“这也太扯了吧！哈哈，家恒你说是吧。”我忍不住“呵呵”，总觉得呵呵跟猪叫差不多。他轻声自语道，不过歌还蛮好听的。

我这人喝酒尿急，一瓶能去两次厕所。中途去厕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刘梦梦，不过我不敢肯定。因为那个女孩浓妆艳抹，小短发，踏着高跟，小短裙。美丽的完全不属于刘梦梦的年纪。身旁一男的不停吃她豆腐，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回桌以后继续喝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安心，家里人对我很放心，这种两面人的日子，总觉得毕业了，便会解脱。

突然听见那桌传来了摔酒瓶子的声音。我不是管闲事的人，但总觉得那姑娘就是刘梦梦。

起身过去看个究竟，一眼便看见她被那男的甩了一耳光。

脑子一热，二话不说，我直接一拳打在那男的鼻梁骨上。他们六七个人，看样子还是初中生，被我这一搅和，几个人朝我冲了过来。他闻声而来，见状二话不说便冲上来帮我。

十多岁的年纪，一两岁也是差距，他们虽然人多，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一群孩子便逃了。

只留小姑娘在原地。我定睛一看，她也看向我，顿了两秒，说道，“家恒哥哥，怎么是你。”

原来真是刘梦梦。

第82节

二，

处理完闹剧，和他们告别，他担心的看着我。我笑笑，“没事儿，你们回去吧。”

回头拉起刘梦梦的手，带她回家。一路上我俩什么话都没有说。太久没见面，却没太多生分。她似乎有些变了声的细语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他吧。”她双眼看向我，我也看着她，大眼睛，长睫毛，还是那么漂亮。

我点了点头。

她突然笑了，“好帅。哪天给我介绍介绍嘛。”

我笑了。无论外表如何改变，无论如何浓重淹没满身性感，刘梦梦还是刘梦梦。当年我身后那个小尾巴。

我没问起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为什么会和一桌男的，为什么如此打扮，为什么被人甩了耳光。

为什么这么久，没和我见上一面。

过了几个月，收到了刘梦梦发来的短信，问我借钱。一借就是五百。至于何用，我也没问她。只是回她，周六中午给你。

过了一会她回我。“晚点儿吧，别让阿姨看见我跟你联系。大人们讨厌我。”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上揪了一把。

周六才知道，她是去做人流。孩子三个多月，她虽平日里经期混乱，但也不至于两月不来，一测才知道怀上了孩子。这是给她钱以后她才跟我说的。她说，“哥，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我们停在了路边的一家私人诊所，地址偏僻。她看着我说，“我怀上孩子了。”

我是有点被吓到的，对于这种事情，我从未遇到过。见我呆若木鸡，她笑笑，“我也不知道怎么我第一次跟人做就怀上了。”她那么泰然自若，我第一次觉得她长大了，从我身后消失了，那个叫刘梦梦的女孩儿。

我惊讶的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强。要是我认识的那个刘梦梦，一定会哭着抱着妈妈，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走道里等着，看着她一个人交完钱，进了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她快瘫倒在地上，我忙去扶住她。医生斜着眼瞟了我一眼，说道，“回去别乱动，尽量多休息，不能吃辛辣，调节下饮食。”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一定藐视了千百遍，这些年少无知的毛孩子。

梦梦拉着我走出了医院。她用手里攥着的毛巾擦了擦脸。脸色发白，轻声说道，“家恒哥哥，没想到打胎这么疼，本来是可以不这么疼的，但是不打麻醉可以省好多钱，我是想把他生出来的，但如果被我爸知道，我肯定活不了，别说他了。”

我安静的陪着她。带她去我们曾经最喜欢吃的米粉店。

她笑着跟我说，“我知道他一定是个男孩儿。”

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她。从大人们的口中淅淅点点才知道，刘梦梦初二的时候，就是我高一那会儿，她爸爸好上了赌博，喝酒成性，在家里常常打她和她妈妈。还败光了家里的全部财产。朋友们包括我爸妈也和他断绝了往来。她妈妈一怒之下和她爸离了婚，把她爸赶出了家门。那时的刘梦梦因为家里日日打闹，常常不回家，因为长得漂亮，总有人对她好。她的学习一落千丈，她妈妈把她丢给了她爸。跟她爸离开以后，便不怎么来我们小区了。

打胎那次，是梦梦的第一次。她一直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男孩子，她不拒绝他们的好，她操纵着她的暧昧。但是，再没感情的人总有一天会遇到愿为之刀山火海的人，只是她刚好遇到了一个错的，应该就是那日在酒吧打她的那个男孩吧。

因为他爸欠了一屁股债，某天，带着她从这个城市销声匿迹，再也没回来过。

每当我吃着那家老街最正宗的米粉的时候，梦梦笑的甜到心窝里的样子总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无论淡妆还是浓抹，总相宜。

我从我两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十八岁的时候突然消失。我想我是爱过她的。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喜欢的是女孩儿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会一辈子爱她。因为她是那么倾城倾国。

抬头看到书架上那本梦梦初三的时候跟我借的《百年孤独》，轻轻抽了出来。发现里面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至少因为你，我也幸福过。”

那字体潦草，不知是她的闲言碎语，还是对我说的话。我只是突然想到《百年孤独》里奥雷良诺第一次看见雷蓓卡的时候，她的秃脑袋只残存着几缕黄发，却依然这样描写到，“她长着一对大大的，依然很美的眼睛，眼睛里最后的一丝希望的火花早已熄灭，脸上的皮肤由于索然无味的孤独都裂开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