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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爱人,说不出的痛!(2)

来源:南都周刊 作者:记者整理 时间:2015-03-03 【投稿】 字体【

在异性恋家庭中,女性遭到家暴常常会回娘家,从妇联甚至法律中寻求帮助,但对于性少数群体中的女性,特殊的身份让爱和痛都更难为人所知,但这恰好为暴力提供了更隐蔽的庇护。

医生一直没有告诉小安她究竟得了什么病,只是每天给她吃半片安眠药,也没有医护人员对她进行其他治疗。

三天过后,是中秋节,母亲心疼女儿,把小安接出来,让她借住在亲戚家。中午时候,小安逃出来和宇轩见面,也见到了罗静律师,希望委托她帮自己维权。

考虑到小安有过精神疾病诊断,委托效力极有可能被质疑,罗律师带小安到长春市公证处公证。但公证处看到协议内容,了解到小安刚从精神病院出院,拒绝为她公证,要求小安接受精神病司法鉴定,证明自己没有病。

罗律师原本计划第二天带小安到吉林大学司法鉴定中心。但晚饭后,小安跟宇轩一同回她的住处,警察已经等候在楼下,小安父母称小安有精神疾病,作为她的监护人,要求警察将她送回家。

从那以后,小安再也不能走出家门。她曾发短信告诉宇轩,家里加了几重锁,就是害怕她再次出去和宇轩见面。

后来,小安电话再也无法接通。

深圳衡平、长春的拉拉组织“右域拉拉”等机构曾和小安父母联系,希望调解父母和女儿的关系,劝父母接纳或者不干涉女儿,停止家庭暴力,恢复小安的学习和生活,并且为小安寻找心理咨询师,安抚这个事件给她带来的影响。

但是,几天之后,小安父母的电话全部关机。

此后的一天,小安再次出逃,只身来到沈阳,靠宇轩资助在沈阳生活了半年。小安父母上访,刚上任的长春市长委托刑警队调查这个案件,刑警队告诉小安父母,他们没有权力限制小安的自由,宇轩觉得这是第一次她们没有被歧视。

“我就是觉得应该等她”,宇轩肯定地说。2014年,当同语再次和宇轩联系时,她已经和小安稳定地住在一起。父母并没有就此接受这一切,小安也还是不敢在父母面前提起宇轩的名字,但一切算是相安无事了。

小安和宇轩是同语接触的众多遭受原生家庭暴力案例中的一个,在调查过程中,开放的热线常常会接到求助电话,同语的无力感来自于此,“那时候2008年,无论是妇联、警察还是同志社群,能为家暴受害者提供的帮助都很有限。拉拉也会因为自己身份的隐秘性,不太相信这些部门会对自己进行救助”,徐玢说。

同语做过很多与拉拉相关的调查,关于身份认同的,关于性的,都是调查对象们热衷去谈论的话题,但面对家暴议题时,隐私和痛苦让调查对象难以敞开心扉,她们或许此刻正处于暴力过程中。

调查的另一个阻碍是对暴力的不认知,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同语才对家庭暴力有了一次系统的学习。“那时候的同志社群,以及受访者对家暴都没有太多认识,当你被家暴的时候可能会觉得是因为对方太爱你了,这和异性恋的一些情况是一样的”,徐玢说。

爱很自私

晓文和女友阿木第一次吵架的时候,阿木的哭泣让晓文很伤心,她心疼到不知所措,并下定决心要更爱阿木。但在此后的一年里,晓文却越来越难以应对女友的激烈情绪和自虐。矛盾产生得越来越频繁,阿木开始更严重地伤害自己,打自己的头,用指甲挠墙……晓文感到深深的自责,却无处倾诉。

父母在电话中感觉晓文情绪不对,一再追问,同学发现晓文常常精神恍惚,邻居也目睹过晓文和阿木打架,但晓文只敢在心里声嘶力竭,拉拉身份让爱和痛都更难被人所知,但这恰好为暴力提供了庇护。“我后来学了一些家暴知识,才知道暴力本身是控制,”晓文说,“我一再妥协,但她的控制是逐渐加强的。”

事情发展到了晓文无法忍受的地步。有一次两人在街上争吵的时候,女友躺在地上哭起来,回家以后女友监视晓文的微博和QQ。晓文找到在同志机构工作的朋友倾诉,被女友发现后,大发雷霆。“我觉得施暴者在这个施暴过程当中是很怕受暴者跟外界有联系的”,晓文说。

但在同志机构工作的朋友也没想到这会是暴力的一种,而是从心理学沟通的角度劝导晓文。“我觉得暴力的识别很重要,在你意识到是暴力之后,才能针对性地去解决”,晓文俨然变了一个人。

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女友的,晓文决定分手的时候,只对女友充满怜悯和愧疚,但她清楚这或许只是她的“受暴妇女综合征”。分手之后的一年,晓文仍旧生活在女友的恐吓和骚扰中,社交网络上突然出现的名字和头像还是让她非常煎熬……

2014年年底,国家层面第一次进行反家暴立法,徐玢在做的工作是参与民间建议稿的撰写,一定程度上希望国家层面因为她们的调查而将法律进行调整。

早前的法律认为有恋爱、同居等关系人员之间发生的暴力行为,与一般社会成员之间发生的暴力行为没有实质区别,因而由《治安管理处罚法》、《刑法》等法律调整。而同语的调查已经显示,在同性亲密关系中,暴力具有隐蔽性、反复性、长期性,同时是一种权力控制关系,与社会层面的暴力不一样。

在徐玢看来,把同性亲密关系暴力写进法律,这部法律才具有现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