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大了,就会开始动情,这不麻烦,但麻烦的是,往往自己或者彼此对所动之情不知为何物,时光流淌而过,即便这些麻烦确实是麻烦,但我们都认为这样的麻烦正是人生最珍贵的幸福,更是幸运。
屋里,我俩越聊越起劲,而屋外的楼道里,传来的是一些战士们进进出出洗漱或者打闹的声音,窗户外路灯昏黄的灯光透过树木的叶子间隙照射到窗台上,仲夏夜的凉风习习,摇晃着树影,我们两个人就坐在宿舍里,天马行空的聊着,顺便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啪啪声,因为房间里的蚊子猖獗的厉害,我们边聊,边啪啪的打蚊子,痒的不行,只好又一边挠着,我也被咬的挺痒,周耿也是,我俩便只一好边抠边挠,一边还傻乎乎的傻笑着看着对方说话,天南海北的聊,嘴巴停不下来,挠痒的手也停不下来…………。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是我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认识彼此,多年后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聊到了哪个话题后,彼此有一种莫名而又单纯而平淡的感情,像一颗种子在我们心间萌芽,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却也美好而自然,不曾经意,不曾刻意,但却肆意,一种年少而不经雕饰不经矫饰的肆意和欢乐,都始于这样的一个不经意的夜晚。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过客匆匆,很多人和人的感情都会伴随着缘分的消失或者时空的差异和各自奔前程的方向,于无声处戛然而止。
不过所幸的是,我和周耿从战友情开始的这段缘分,并未戛然而止,这只是开始,未来的日子里,我未曾想到这颗种子还会长出瓣芽,然后在彼此心里生根开花。
10,我和周耿的这一晚相视而坐,触膝长谈,非常迅速的拉近了我们彼此的距离。
我也在这一次的谈话中,终于知道了我来报道的那一晚,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因为他有很浓重的普通话口音!
他在当兵前就没出过县城更大的城市,从没真正说够普通话,而经过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他虽然已经可以说基本的普通话,但是口音很浓重,常常会在个别特殊的字词上卡壳。
比如他的这个“耿“字,他读音极其不标准,每次别人都要问他好几次名字,他总会无法读准,舌头会打结,要解释很多次,才会知道他这个名字是什么,有时候会被莫名其妙的嘲笑。所以,那晚他故弄玄虚的,不立即告诉我他的名字,而是要等着小平出来,让小平给我介绍他的名字,都是他刻意回避,害怕自己在我这里又出糗。
听完他这个理由,我真替他着急,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以后可咋办,于是,这一个晚上,我也就逼着他说了很多次他自己的名字,然后耐心的纠正他的发音,因为我和他是一个地方的,我比较清楚怎么纠正会好点,还好,稍微有些效果。
当然,通过这一点,我发现他性格很敏感,而且自尊心比较强,我说话也都尽量顺着他的脾气,有时候我爆粗口了,也尽量让自己赶紧道歉,或者逼着自己装出很有耐心的样子。
11,多年后回想起来,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些事情,就会造就出一些因缘际会巧合的情缘。
就比如值夜岗和排班表这个事情。
以前老文书在的时候,有几个排长是很强势的,主官们也重视排长,所以往往文书在替主管们辅助做一些工作计划安排的时候,一些训练或者执勤站哨的任务,文书都只能顺从排长们的意思,不敢得罪。
由于周耿从侦察连被调到五连的时候,他不仅是一个新人,而且那个时候他情绪波动,脾气孤僻,又不够察言观色,自然得罪了一些老兵和士官。
于是,自然,一些人私底下在排长那头吹风,美其名曰帮助周耿进步,或者给他锻炼和表现的机会等等。
最后的结局是,不仅很多脏累的活都是让周耿干,而且他干的时间和周期还长,就连本应该毫无异议的所有人按照顺序轮流的夜班自卫哨流动哨和门岗哨之类的任务,也常不按常理出牌。
我说的这些不按照常理出牌,其实,是指,到最后很多的最累的岗都会“阴差阳错“的轮到周耿的头上,当兵的都知道子夜前后到凌晨的哨是最煎熬的,可是这样的哨点往往经常轮到周耿,本来一般都是一般哨两个钟头,但往往周耿必须轮番执勤,而且每次都有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轮到他头上。
12,我当时听了很愤慨,脾气急躁的我。,估计当时也是铁青着脸问他:
“你特么是笨蛋还是傻啊,你不知道去和连长指导员反映啊?”
“我想过,但是后来又犹豫了”他怯生生的回答我。
“特么的,小平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吗,文书排岗的时候,他难道不知道?他怎么不替你出头呢”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边吼的还是,心里还有些责备小平太不够意思了。
…………
其实,现在想想,很多这些潜规则的东西,我当时也太想当然了,我当时之所以这么说这么忿忿不平,那是因为我还未曾了解到一些老连队的很多不成文的东西,这些具体就不谈了。(其实不光在在一些老连队,只要在有集体的团体中,都会有很多长期积累起来的不成文的规则,不管合不合理,都兼具其利弊性。)
我虽然挺动怒的,倒是周耿很冷静的给我分析了很多道理。
他也给我讲了一些五连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一些小规则,我听得哑口无言,到最后我竟然被他说服了,甚至有些开始欣赏和佩服他了。因为他虽然看似处于劣势,但是他不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很多细节的地方和人性的东西,他看的比我还透。
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每一个铁块铆钉扔到这里头,看造化也要看机遇和个人的领悟,熔炉再造后,会是什么样子,那就因人而异了。
13,这个时候的我也才十六七岁,血气方刚,但在军校已经被模式化了一年,所以周耿的观点,我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并认可的,被他解释后,我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爽,依然在为周耿感到不公平。
他看着我的脸,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到:
“喂!你别操心这个了,我已经习惯也适应了这里,现在和大部分的战友都相处融洽,并不是别人有意排挤我,主要还是我自己也有问题,态度和立场缺乏通融,内心一直有些抗拒融入这个新集体。不过-----”他欲言又止。
我赶紧追问:“不过什么啊?”
他似乎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
“不过,我刚才看到你那么激动,还替我感到不公平,你吼我的时候,眼睛都瞪的好大,但---我能看到你眼睛里的真诚,你是真的关心我,我很感动,也很开心。”
14,我看着他,他满眼的神采飞扬,脸上浮现出很满足的笑容(其实,他经常会有这种笑容,我有时候都没感觉我做了啥,他却会很意外的满足和惊喜)
- 军警同志小说:消防风雨情2012-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