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儿做什么?”
“想一些事情。”
薛志钦轻轻的嗯了一声,没话说了。
靳楚歌抬头望着天,看不见风的流动,但听得见风吹着话筒呜呜的声响。他不能再拖,已经浪费了一个下午,再不有所行动,也许就真的太晚了。尽管他仍在犹豫,可是他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表达了他的意愿:“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好。”薛志钦回答得简洁,“我去找你。”
靳楚歌同意了。挂了电话,做几个深呼吸,静静等待。
楼下有人走动,他细辨着脚步声,知道薛志钦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但每一次听到脚步靠近,都免不了心惊肉跳一番。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可心不由自己。于是他背向楼梯口,不想让自己太快看见。他怕薛志钦出现得太早,他还来不及下最后的决心;更怕多看得几眼,会忍不住冲动,坏了大事。
薛志钦一口气冲上十几层楼,累得气喘吁吁。望见了靳楚歌的背影,而他竟没有转过身来。薛志钦脚步疲软的走过去,不说话,从背后抱住他。靳楚歌没有动,就让他这么抱着。时光在彼此之间交错;要用多少力气,才不会放开手?薛志钦贴着他的背,呼吸粗重,很快潮润一片。靳楚歌甚至以为那是眼泪。他慢慢的转过身,把薛志钦拖进怀里。薛志钦仰头看他。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你还好吗?”他们几乎同时问道。问了,却又不期待回答,知道必然不好。在这样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假以欢颜,骗对方安心呢?
“事情传得很开了……”靳楚歌不敢把话说得太直露,“对你有大影响吗?”
薛志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去了解过。不想理会。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靳楚歌笑得艰难:“可是……这不成啊……你还要在学校待两三年,我却可以走了。”
“不然能怎么办?”薛志钦问,想起杨旭的话,照搬了出来,“我无所谓啊。让他们说去吧,等他们说累了,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会转移注意力了。”
靳楚歌深深凝视着他,欲说还休。
薛志钦看得出他心里有话,问:“你有办法?是什么?”
“我……是想和你商量……”靳楚歌说得很谨慎,观察薛志钦的表情。
薛志钦微笑道:“说吧。你肯定想很久了。”
靳楚歌反而更犹豫起来。薛志钦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像是猜得到他想说什么似的,那种心思被洞悉的感觉,让靳楚歌觉得战栗。
“也不是……我只是这么想……好像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能让事情控制在最小影响的范围内……”靳楚歌期期艾艾的说,连自己都不相信。
“你说吧,只要它确实是……”薛志钦找不到合适的词,顿在了那里。
“学校已经出面干预这件事了,他们就快找到那个主动扩散这件事的人。不过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她们……司徒闻樱和沈涵那里……学校必然会找她们谈话,了解事实情况……我是想说,如果她们能改变说法,至少,不对学校说那样的话,那也许……事情会……”靳楚歌试图兜圈子,心中也已经预先设想过百十次,可真正说起来,仍然太笨拙。
薛志钦尽力跟上靳楚歌的思维,但依旧迷惑:“让她们改变说法……怎么改呢?”
“不承认那些话是自己说的,或者不承认自己说的是事实。”靳楚歌横下心,终于逼自己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如果这样……找她们……也肯定会找我问话……那我……”薛志钦喃喃自语,其实是明白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可就是得通过语言确认,才能肯定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你也得否认。”靳楚歌感到有一个自己仿佛离开了身体,远远站开,冷冷的注视着剩下的躯壳;更补充道:“我们都得否认,一切……”
薛志钦猛的抬起头。靳楚歌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那么的震惊,那么的伤心,乃至那么的……屈辱。
薛志钦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面对所有人的讥刺和诘责,他可以昂首不屈,坚强挺立,只要能与靳楚歌一起。可偏偏是他,正是他,却让自己放弃,放弃一切的坚持,一切的努力和希望,抹杀掉所有的过去。
声音死在喉间。薛志钦徒劳的费劲的吞咽着口水,就是说不出话来。本以为会哭泣,会落泪,然而身和心死寂一片,只有靳楚歌那一句话在不断回响。难道这就是命运?薛志钦默默的问自己。原本以为闭上双眼,可以变得勇敢,但当它真的降临时,却只有越来越睁大眼睛,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才会忘记伤悲。
其实他并不觉得伤悲。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幻影,空空的,一片虚无。如果连存在都是不切实际的,伤悲又何从谈起?
薛志钦静静的看着靳楚歌,气不起来,也恨不起来;他就是很心疼,心疼靳楚歌此时的样子,那脸上的表情,完全像个做错了事而不知所措的孩子。他的确不过是个孩子,慌乱中的想法简单并且单纯,为了能保护自己与自己所爱的人,却忠义两难全。
不想让他为难,薛志钦再难接受,仍拼命攒起力气问他道:“那……你和她们说了吗?”
靳楚歌默默摇头。
薛志钦望着别处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你跟司徒闻樱说就可以了,沈涵……我去吧。”
“嗯……其实……我是想求你一件事……”靳楚歌踌躇着,不确定该不该一股脑把话全说完,提出那样的要求,他自己都觉得无耻。
司徒闻樱也是欲言又止。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靳楚歌不忍心再给她伤害,几乎都想放弃了。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有意的。”司徒闻樱低声的道歉。
她的歉意,靳楚歌不曾期待。事实上,他愿意包容她所有的过错,就为曾经共有过的那一段感情,曾经走近过的彼此,在他还不是那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他为她敞开过心扉,纵然未能修成正果,也终究是旧爱,哪怕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男女之间的情爱。反而在那一段相伴的过程中,他因为自己的心神不属,渐渐的对薛志钦意驰神摇,又无法获得解释而对她深感愧疚。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背叛者,就算没有她母亲的阻挠,他们的感情也注定无法长久。但他不能宽恕自己,在一段感情尚未交待之前,移情别恋,是一桩多么大的罪恶。所以他许下心愿,无论司徒闻樱将来做什么,只要自己是那一部分的原因,因之而来的后果他都甘心承受。尽管敏感且理智的司徒闻樱恰当的保持着与他的距离,甚至越来越疏远得像两个陌生人,但他分明感觉得到她不过是在拼命的压抑自己,要对母亲尽孝,要对当时分手的诺言尽责,不然也不可能有后来的那一场反复。思虑重重的瞬间,靳楚歌突然陷入深深的困惑,在这爱与被爱之间,自己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每一段感情,自己是否恰如其分的保持着对他们如心所愿的忠诚,还是只不过在此与彼的选择中纠结挣扎,趋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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