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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417)

来源:心同网 作者:鱼翔楚天 时间:2022-07-25 【投稿】 字体【

靳楚歌只有不做计较,少一些对美好的假想,才有更多力气去面对残缺的遗憾。“不能怪你,你说的都是事实,你看到的,我也都看到了。是我不够信任他,所以才会引发这些事,就当是……报应吧。”

“不能这么说的!”邵文翔很焦急,却又说服不了他,脸彻底涨得通红。

靳楚歌笑得很苦,“在现在风传这件事之前,还发生过其他的事——其实无论你是不是参与其中,它都必然会发生的,一直以来积攒的许许多多的小问题,攒了这么久,总要来一场大爆发,只是不巧,居然让她全部听见……和你没关系。真的。”

邵文翔很难过,他问:“知道我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始终坚持说你不是Gay么?”

靳楚歌摇头,他的确想知道答案。

“你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很稳重,所以身上必定会有太多束缚。虽然我比你大一岁,可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你比我大好几岁。像你这样的人可以做好朋友,但未必适合做情人,或者伴侣。也许哪个女人嫁给你,会很幸福,然而如果你喜欢的是男人,那么那个人一定得做好吃苦和被牺牲的准备。你不可能光只为你们的爱情活着,你还会顾及到其他的方方面面,那些人,那些事,哪一个都不是你舍弃得掉的,反而只有你自己的感情可以被放弃。所以如果现实如此,我反而情愿相信你是一个异性恋,作为你的朋友,我会比较安心,那样你应该会比现在快乐。我从前观察过你,也试探过你,甚至还想过引诱你,可最终放弃了。我喜欢你感情方面的简单,甚至发现了你和他的暧昧之处后,也不点破,怕你受惊。我真的很希望你们就这样,很简单、很单纯、很长久的在一起,那样也能使我觉得还有希望。我不知道你会怎么跟家里人说明,你总是苛求完美,我真的猜不出你会怎么做,才能让所有的人皆大欢喜。你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拼命努力,我却害怕可能到最后两头都成空……”邵文翔越说越黯然,叹了一口长气,幽幽息声。

靳楚歌听得动情,差点落泪。他用强颜欢笑做掩饰,笑问:“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吗?”

“可能你不知道……”邵文翔欲言又止,“虽然我换过不少的男朋友,但我从没放弃过相信真爱。我承认对于像你这样传统型的男人,我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所以我认认真真的和程涛在一起,不是因为那个几年计划,而是我确实觉得他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你们很多方面都太相像了,根本就是一类人。我经历过,所以知道这当中的辛苦。”

靳楚歌方才明白,邵文翔的伤心感慨,并非完全针对自己。在他眼里,与己有莫大相似的程涛所做的选择,真的便是自己必然到达的明天?

与十一假期不同的是,元旦的假期结束后,会有接踵而至的期末考,所以学生们即使贪玩,也不敢太撒野,得留神准备复习和考试,人不会跑得离开学校太远,因此为流言的传播创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像之前那次在节时悄无声息,节后突然爆炸式的迅猛铺展。不过对于靳楚歌来说,如果非要在传播速度和传播途径之间必选其一,他更在意的是传播途径,流言只有一个源头,它却是怎样由几个人的隐私急速演变成人人皆知的秘密的,是谁最先开始了它在无关之人当中的传播,故意泄露更多个人信息的幕后推手又是谁,他毫无头绪。有些许失望,更多的是心寒,这曾是他尽力照顾过的新生班级,尽管与班上的两位学妹学弟先后产生过感情,但绝不是因公谋私,在这一点上,他无愧于心。究竟是谁如此看不过眼,非搞到他身败名裂不可?他不想在班级名单中搜寻,只希望还有其他阴险的人存在,他的心里会比较好接受。

谌小若元旦期间不在校内,恢复上课的第二天,她回来听闻这件已经传得面目全非的荒唐事,怒不可遏,直接找到靳楚歌质问:“你就这么容忍那帮小人对你无所顾忌的污蔑?你还是男人吗?是男人就给我挺胸抬头走出去!你没办法,叫学校想办法!我就不信这样诽谤人都没人管啦!”

靳楚歌受她一激,暂时燃起了斗志,可行将出门时,望见苍青色灰暗下来的天空,瞬间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徒然站立,底气虚浮的说:“还是……算了……反正没几天就放假了,毕业了,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谌小若觉得很不可理喻:“你脑子烧掉啦!即使明天就可以走人了,你真愿意留下这么一个好名声,让人戳脊梁骨?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口长在别人身上,你想堵,堵得住么?”靳楚歌心灰意懒,只想逃避。

“你什么都不做,岂不是等于默认?”谌小若恶狠狠的瞪着他,恨铁不成钢,简直想猛踹他几脚,“靳楚歌!这是你自己的事唉,你怎么能够这副样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去不去?”

靳楚歌无力的垂着双手,望向某处,不出声。

“你!”谌小若失去了耐性,愤然道,“你自己都无动于衷,我干嘛这么着急上火?不管了!”

靳楚歌惨然一笑,还是没出声。

谌小若气得在他胸口狠捶一拳,“你不去我去!”说罢,气冲冲的走掉了。

没多久,靳楚歌就接到了庞老师打来的电话。从他入校起,庞老师便对他宠爱有加,与他说话很少用跟其他人那样公事公办的语气,而像一个真正的谆谆长者;这次一样,她没有叫他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把面谈地点放在自己家,让他即使不是现在马上去,也至少要在明天中午之前,务必和她见一面,有事相询。庞老师的语气中,听不出多少弦外之音,靳楚歌不确定谌小若是不是去找了她,但从她的寥寥数语中,他还是嗅到了责怪和失望的气息,他知道这些对己极其不利的言语已经传到领导们的耳朵里去了,而不再只是学生们闲极无聊的谈资。妄想躲,是躲不过的,他只能答应下来,说明天上午去。

第二天,靳楚歌挑了个大部分人都在上课的时间,穿过校园,前往教工宿舍。晨雾未散,吸进肺里,有一种火熄烟尽之后的焦灰味,犹如南方冬天用于取暖的炭火散发出来的味道。他突然很想家,二十一年来头一次如此深刻的思念,尽管在那里同样有无法逃避的痛苦,但毕竟不会受到恶意的伤害。他没有急着走进楼里,而是站在离楼不远的绿化带旁,路的交界,少有人来往,即使有,也淹没在浓浓淡淡的雾气里,面目不清。他吸了一口又一口气,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回答庞老师可能提出的问题,她定然是愿意帮助自己的,然而自己真的要接受她的帮助吗?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究竟哪一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