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问到病房号,不跟他们一起走就是了。”杨旭走过来拉他,“全班人都去,也太兴师动众了。”
薛志钦听从了杨旭的话。
杨旭看到他眼圈发红,本想先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在生死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轻飘无力的。他只是很羡慕,纪远能被薛志钦如此在乎,真不知道如果换作自己,薛志钦是否也会同样方寸大乱。
虽说是全班集合,但在场的只有几名班委成员,另外还有负责学生工作的庞老师,以及几个学生会的干事。杨旭远远的看见庞老师在,连忙摘过薛志钦的绒线帽,戴到自己头上,并将帽沿使劲往下拉,套住耳朵,不让她看见耳朵上的耳洞。
走到跟前,听见庞老师在问仇雪:“你们下午还有课吧?一次去这么多人,教室岂不是空了?”
仇雪连忙说:“请过假了,老师都同意了的。”
庞老师摇头:“刚才你们全班人几乎都在,难道下午的课就不上了?”
“老师说,可以让大家自习……”仇雪解释起来磕磕巴巴,显然庞老师是不请自来,她浑没准备。
“照我的意思,我带的这几个,再加上你们班的团支书,一起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人都回教室去吧,上课也好,自习也好。真想探望病人,非上课时间找机会再去。其实现在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先由我代表学校和你们去表达一下慰问好了。”庞老师毋庸置疑的吩咐说。
既然说得这么明确,没有办法,留下的班委也只好离开。
杨旭趁着庞老师还没注意到自己,凑到仇雪跟前问怎么回事。仇雪低声说:“本来是班上同学自发组织去看望纪远的,有十几个人,但是被庞老师撞上了,把他们都赶了回去。她打电话把学生会那些人叫过来了,说要代表学校去探望。”
“动作还真迅速啊。”杨旭笑道,“不过叫学生会的人去干嘛?”
仇雪摇头,庞老师离得不远,不方便多说,只告诉了杨旭纪远的病房床号。杨旭冲薛志钦做了个手势,两人准备绕道走,先行一步。庞老师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班有没有人认识纪远的父母?”
杨旭和薛志钦都站住了。杨旭举着手说:“我,我们两个都认识。”说着,他指指薛志钦。
“你们?”庞老师似问非问。
“我去过他家一次。”杨旭补充说,“他去过他们家两次。”
这番对话来得古怪,薛志钦不解其意,杨旭却深谙在心,就等庞老师一句话了。
“那……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吧。”庞老师动动下颌。
薛志钦不乐意,他现在心急如焚,可不想老这样等着莫名其妙的谁不走。杨旭清楚庞老师的打算,自是想通过熟人的方式,来减轻学校方面的责任,如果纪远的父母要追究的话,有熟悉他们的学生在一旁做说客,问题要好解决得多。所以他示意薛志钦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他自有办法;其实也有一点私心。
果然,庞老师带领着队伍,在校外叫了三辆计程车,让杨旭和薛志钦与自己同乘一辆,了解情况,面授机宜。薛志钦默不作声,只由杨旭在那儿跟她应付。庞老师并没有直接说如何免责的事情,但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杨旭心领神会,回话也恰到好处。薛志钦却从只言片语里得知了另一个情况,校医院竟然以送达时间太晚和未交齐费用为由,延误了收诊,最后不得不转院抢救。他不禁哆嗦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人心。
在住院部楼前众人被挡驾,说明了来意,也不被许可进入,因为病人仍处于术后的深度昏迷期,不适宜探望。不过纪远的父母接到通知后,纪父出来了,庞老师请他到一边说话。剩下这帮学生,待在住院部门口无所事事。杨旭没见庞老师叫自己一同过去,也不敢走开,但总算得到单独的机会,向仇雪打听更多的情况。仇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具体的情况只有纪远寝室的同学才清楚,她听到的传言,和杨旭掌握的差不多。
薛志钦没兴趣探听这个,他只关心纪远的安危,尽管现在还看不见人,但让他安慰的是,至少此时纪远还活着,虽然尚未恢复意识,但总算是活着。
“怎么办?”杨旭问他。
薛志钦冷冷的看他一眼,“你还不过去帮腔?”
“我是那样的人吗?”杨旭皱起眉毛。
“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薛志钦故意的说。
“我总得先了解情况,不然会很被动,你不觉得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薛志钦的脑子确实已经没有余力再思考。
杨旭没法继续再说,盯着住院部的出入口,正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混进去,却瞧见纪叔从里面出来了。他推推薛志钦,两人一起迎上去。
纪叔清楚他们的来意,和门禁说明了一下,把二人带了进去;他自己继续往外走,去找纪父。
杨旭没走出几步,被庞老师的电话叫回头,只剩下薛志钦一个人,独自上楼。
医院里总是有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味,也总是有自己太在乎的人。薛志钦穿过走廊,沿着楼梯一级级上行,迎面而来的,或者与其同往的,来来去去的人,都有一张哀伤的,或者茫然的,或者痛苦的,或者麻木的陌生面孔,像失魂的幽灵,噩梦一般游荡于现实,永远都不会清醒。
薛志钦数着楼层,到了,在将要转过拐角看见病房号牌的瞬间,他停下来,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把脚迈出去。
很顺利的找到纪远所在的病房,门是关闭着的。透过门上的探视窗,他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纪远,床两侧是一大堆的机器,心脏监视器平稳而缓慢的波动着;这一幕太过熟悉。跳动的绿色波纹让他安心,也让他恐惧。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口凝望,不敢打搅。
纪母何时站在身边的,薛志钦没有察觉。他感到自己快要落泪时,仰起头不让它真流下来,才一转脸,看到了她。
“你来了。”纪母轻声的说,那语气,像对着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他……”薛志钦吸了下鼻子,“还好吧?”
纪母艰难的一笑,“手术还算成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手术过程中心跳暂停过好几分钟,医生说可能会有影响。”
薛志钦拼命点头,不会说话了。眼泪一忍再忍,总是忍不住。他不想在纪母面前哭出声来,更添她的忧愁,尽量镇定的说:“等他醒来了我再来看他吧……或者明天,他应该就会醒了吧……”再不等纪母说任何,扭头就跑。
同志小说
- 中篇同志小说:10692022-01-03
- 古代同志小说:我是南山一少僧2021-12-26
- 真实悲剧同志小说:受伤的芦苇不开花2021-12-02
- 真实悲剧同志小说:受伤的芦苇不开花2021-12-02
- 已故同志小说作品:我等你到三十五岁2021-12-02
- 已故同志小说作品:我等你到三十五岁2021-12-02
- 校园同志小说:天空向北2016-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