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七年的兄弟,七年的爱人(16)

爷爷总是很挑剔，贴的对联必须非常整齐，我又笨手笨脚的，因此好长时间才贴好。之后我便和爷爷一起回了家。

家里的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大多年份都是四个人一起过年。

面对眼前丰盛的美味佳肴，我却没有什么食欲。

如果哥哥也在就好了，我心想。

我们的年夜饭吃的很早，因为早在下午家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都是约爸妈打牌的。吃完年夜饭后，妈妈简单了收拾了下就出去了，爸爸则是约了人来家里打牌，我的任务就是送爷爷回家。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麻将声已经远远的就能听到了。爸爸看我也不出去找同学玩，也不想看电视，大过年的也不能这么早就让我睡觉。就问我想干嘛。

我说我想去哥哥家。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没有做任何准备。

爸爸看了我一眼，就让大家等他一会，他拿了几包烟去大院的一个邻居家，这户邻居刚搬进这个院子不久，不过好像早先就和爸爸认识。他家是开出租车的，当时我们那里的出租车都是那种小面包。

爸爸出来的时候跟我说，我和王叔叔说好了大概十点左右就送你过去。不知道是爸爸过年心情好，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不但同意了我的想法，还自己去找车送我去。

当时激动地差点想给爸爸跪下山呼万岁。

42.我穿上哥哥寒假前在W市给我买的新衣服，提上爸妈准备的礼物，揣着爷爷给的压岁钱。兴冲冲的坐上了王叔叔的出租车。

当年哥哥家没有电话，所以不能提前告诉哥哥。

我坐在车上想，哥哥这个时候看到我一定很惊喜，想想自己也跟着开心。

其实平时我很不喜欢开车的这个邻居，但是那天我兴致极好，一路上和他边聊了许多。

很快，车子开出了县城，不久就上了一条高高的大坝，大坝一面是长江，另一面就是连绵不断的田地和零落的几户人家。

大约行驶了半小时，车子停在一个路口，从大坝下来，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十来分钟就是哥哥的家。

当时已经是11点多了，除夕夜没有一丝的月光，站在大坝上往下看一片漆黑，村子里尽管是三五人家，窗户都亮着灯光，却都被这无边的黑夜吞没了。

远处，时时传过几声响亮的炮竹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更加的清脆。

转个弯就上了一条乡间小路。一边是农田，另一边依稀有几户人家。突然觉得风很大，虽然眼睛逐渐适应了黑夜，可在如此空旷的地方行走，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害怕。这样无人的夜路，真是让我恐惧。

看到哥哥家窗口的灯光的时候(当地的习俗，从除夕到正月初三这四天的夜晚，家里通宵都不关灯)，我尤其激动，一路大声呼喊：“哥哥，我来啦”。

哥哥听到我的呼喊，跑出房间打开大门，看到我非常吃惊。进了屋子，我先过去给阿姨拜年，放下了手里的礼物。对于我的到来，阿姨显然也很高兴，只是说我应该明天白天来，这么晚过来路上不安全。

我随即和哥哥一起回到房间，迅速地脱掉衣裳，钻进被窝，浑身带着冷气，哥哥一把抱住我，我也拥着哥哥，一边感受这被子里的温暖，一边闻着哥哥身上散发的味道，心里觉得是那么安稳和舒畅，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43.时间跨入了1999年，20世纪的最后一年。

王菲的《出路》第一句歌词就是：“听说1999年是世界末日……”

不过这样的末日谣言我向来不信。

我想新世纪一定是个崭新的开始。

新世纪带给我们一个很大的好消息。

连接哥哥上学的城市和我家之间的长江大桥就快要建好了!据说2000年就可以通车，从我家到大桥之间的XX大道也将于大桥通车之日开通。

这让我们很期待，因为这就意味着明年我就可以告别轮渡，直接做车去哥哥那里了，我们以后见面就变得更加快捷了。

那年春节，哥哥送给了我一个礼物，一个哥哥从小带到大的挂件——玛瑙扣。

哥哥对我说，这是他自从出生下来以后，这个挂件就开始戴在颈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从没有离开过哥哥的身体。

这个玛瑙扣很精致，通体的红色，铜钱大小，看上去温润无比。里面还有一些血丝状的纹理。

老人们说，玛瑙和玉带在人身上时间长了就会，带有和人一样的血，渐渐就有了灵性，可以保护它的主人。我想这个玛瑙扣里的血丝应该就是哥哥的血吧。

哥哥把这个玛瑙扣带在了我的脖子上，从此这就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至今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

寒假结束后哥哥先送我回W城。

我们坐在中巴车上，看着那条即将要直通大桥，还没有通车的路，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在哥哥回去之前，我们两个一起回到哥哥的母校，因为离开学还有几天，整个校园显得空旷旷的，只有偶尔几只麻雀在楼前觅食。

我们绕着空荡的校园一圈一圈的转，一直转到太阳西下，转到夜幕降临。

这里每个角落都曾有过我们的身影。

曾经，我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周末一起去教室自习，一起去操场打羽毛球，一起在长廊漫步，一起靠在石桥上给水里的鱼儿喂食，一起看教学楼前的手抄报……

当时觉得这一切，都是平淡如水，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那样的温馨和怀念。

哥哥回校前的那个晚上，我们没有看书，也没有出去吃宵夜，而是早早点回到我的小房间里，两个人靠在床上，一直聊到深夜，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对哥哥说，我们永远是全世界最好的兄弟，以后的日子我们会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好!

44.开学后我和哥哥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周一封信，每天放学一个电话，每个周末团聚。

日子过的很平静，也很开心。大多时候周末都是我去哥哥那边，偶尔哥哥也会回来。就这样我们再没有中断过。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脚趾总是没有力气，要让脚趾张开都显得很吃力。起初我也没在意，有一次在电话里和哥哥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哥哥顿时很紧张，说请假回来带我去医院检查，我自己也没有在意，更不想让哥哥请假，所以就说没有什么，后来哥哥就说等周末我去他那里，再带我去看医生。

到了星期四的下午，事情才变得有些不对劲。

这天放学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腿特别重，走几步路就觉得自己的腿不听使唤。走到电话亭的时候，腿已经抖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