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背山顶有面镜子(5)

我觉得脖子被什么攫住，母亲的身子一颤，我呼吸都随之一滞，内心深处仿佛渴求着这赐我生命的神的最后救赎，却没想到那是末日一般的审判：

他本来就是人妖!

压死我心灵沙漠里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我的母亲。

天塌了，不过如此。

【贰A】

无伤不青春。一夜长大不是天方夜谭。

乏善可陈的日子持续到高二分班，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文科，气的物理化学老师直跳脚，却耐不住我心意已决。

新班级里有个活宝，叫柳欢，生的膀大腰圆，大方脸印着高原红，怎么看都是个粗犷豪放的北方汉子，说话却极具特色，音软声腻，喜欢耍宝还容易害羞。

啊～彬哥哥，你走慢点啦，奴家身娇体弱…

傻逼你再慢一点还能吃上饭么!

身形魁梧的汉子直接撞开挡在身边的人，一溜烟就跑在了饿狼队伍的前沿。

嘻嘻～哥哥，那奴家先行一步咯。

文学儿!小文学儿!帮我抢份儿饭!柳欢家人通常喊他文学儿，用他自己的话讲，那是他的“乳名”……

嘤嘤!哥哥你又唤人家的乳名!羞死了啦!

不只是我，被他音浪波及到的人都是一阵恶寒。但他从不在乎，任人评说自岿然不动。

我从来不懂柳欢，虽然他偶尔会对长相出众的男性感兴趣，但我从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林余的那种气息，所以他的娘娘腔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耍宝逗人开心吧。我很喜欢他的自信，他有着和身材一样强壮的心灵。

从餐厅出来，一身的饭菜味道，闻的我眉头大皱，柳欢却红着脸，娇声道，嗯～奴家觉得自己像是一盘珍馐，味、美、香、甜、甜～

……

他扭动着五大三粗，仿佛真的有人以箸触之似的，还自带颤音处理，我发誓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有见识了，但在他那里，我的三观每日都有新突破。

哎哟，那是哪来的偏偏美相公!

顺着柳欢目光看去，眉浓黑稠，大眼灵动，依旧薄唇却润泽，痞气内敛不少，显得成熟许多。

韩动应该是顺利升入高中部了，我高二，他高一。他也看见了我和柳欢，我唯恐他又开口说些不堪入耳的埋汰话，便催促柳欢赶紧离开。

一路上柳欢都像发情的母牛一样，咿咿呀呀浪叫不停，说韩动盯他看了好久，眼神深情而又忧伤，说真想给他生个孩子嘤嘤嘤等等。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了解同性恋的，但是却不愿意在柳欢面前提及，害怕给了他暗示，他也许真的就走了这条路。因为柳欢除了长相身材有女友，各方面都太有做gay的潜质了。

文彬!

身后有人喊我，是韩动。身旁的柳欢呼吸声都突然粗重了起来…

呵，彬妹!老熟人见面也不多说几句么?

他态度一反从前，我受宠若惊，继而他又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的事情，比如我

在文科几班，比如我宿舍是几楼几号等等。

我只能将此归结为他又在酝酿什么阴谋，想小心提防，却发现自己杯弓蛇影，韩动这次最过分的话，不过彬妹而已。

柳欢嗔怪我一路，说我金屋藏娇blabla，偶尔还要扭几个违反人体工学的奇异身姿出来瞎我狗眼，絮絮叨叨，就像我抢了他男人似的。我实在没法，也好奇的很，终于问了那不该问的问题。

文学儿你喜欢男人吗?

没有嘤嘤没有奴家没有怪调调，他难得正经。

开什么玩笑!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谁不希望被长得好看的多看几眼?和他们做朋友?幼稚!

当晚，宿舍熄灯后，我听着柳欢惯例的与被子扭做一团发出嘤嘤声，心中一片澄明，感觉白天自己颇有些惊弓之鸟的意味，和我想要树立的恬淡形象有了冲突，嗯，失策失策，以后得多多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们突然被推开，我心里埋怨着谁特么上完厕所又不关门，却见那身影直冲冲向我走来，直接上床钻我被窝里，还不忘撞我一下。

诶,往里边挪挪。

心中一万个柳欢娇嗔着横冲直撞。

韩动，你，你干嘛?

睡觉啊!别说话，快睡!

回你自己宿舍去睡啊。

晚上和妹子在操场逛太晚，回去已经关门了，只认识你，彬妹，别闹。

这是什么稀奇说法?只认识我?太抬举我了!当然这是心里的牢骚。

也不管他，眼睛一翻，腿一抻，撒手人寰，爱咋咋吧。

夜深人静，四下悄然，舍友们沉沉的呼噜声和柳欢磨牙梦呓(…)的声音提醒着我这不是做梦，想到林余韩动这些人精，我无力到连睡觉都没劲儿进行下去。

黑暗里韩动也不知睡没睡，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蚊呐般呓语，脑后传来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温柔和疲惫——

晚安。

【贰C】(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2B)

韩动陪妹子夜游操场几天，几天里每晚都游到回不了自己宿舍。

呵呵，傻逼才会信这种事情。

虽然他只是睡觉，没有用被子蒙住我拳打脚踢或者是柳欢粉红色的春宫绘想——韩动临幸于我然后欲求不满又**了他。

都没有发生。

我每晚睡的小心翼翼，睡眠质量一天不如一天，经常上课上着就开始打盹儿，柳欢却春光满面一日胜过一日，有时候他的高原红都会散发出一种名为“春”的光泽。

噜啦啦彬哥哥～

干嘛?

你和韩动欧巴到底是什么关系嘛?连奴家都不可以说的吗?

……同学。

嘤嘤同学都同到一张床上啦!你骗奴家!

你自己去问他。你是不饿是吗?

吧唧吧唧…

柳欢像老鼠精一样，刨着饭盒里的饭，眼睛还滴溜溜满餐厅的看。忽然嘤了一声，翘起兰花指抹了抹嘴，媚眼含春，怪腔怪调道。

妈呀白日宣淫，欧巴要在餐厅里和哥哥你同床共枕了～嘤嘤好害羞。

他说的我满头雾水，反应过来，韩动早就饭盒一搁，坐在我身边了。

好巧。

巧他妈个蛋，学校餐厅小的和什么似的，柳欢又像尊金刚芭比佛陀一样，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俩慢慢吃，我作业还没做完，先撤了。

我呆了呆，心里在咆哮，柳欢你麻痹!

仿佛感应到我的咆哮，柳欢不露痕迹的眼里也给我传递了什么，我觉得应该是——

嘤嘤。

那半碗饭吃的我焦头烂额，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去7号窗口胖阿姨那里打饭了。

韩动埋头只顾着吃饭，偶尔抬头看看手机，发条短信，像是身边没我这个人似的，像是之前的“好巧”不是他说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