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些许泪水的睫毛眨了眨,季离缓缓睁眼,迷迷蒙蒙的睡眼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直到见到陆仰。
无焦的眼眸瞬间清醒过来,眼里不是陆仰预想的恨意,而是绝然的冰冷。
接触到这种眼神,心,就像被人狠狠鞭打着。没有勇气迎视的别开了眼,陆仰起身,伸手想抱起季离。
见陆仰向自己伸出了手,昨夜的梦魇立即全数倒带播放。瞪着那双大手,顾不得身体的极度不适,季离忙不迭的后退,眼神戒惧不安。
心,更为疼痛。伤痕累累的心,现在就像浸泡在盐水般疼痛不已。
“离,我只想抱你到浴室把身体洗干净。”季离害怕防备的眼神,让陆仰宛如置身在修罗炼狱般难受。一咬牙,他抱起了季离,不顾他挣扎的将他抱入浴室,小心翼翼的将他置于浴缸。
转开莲蓬头,陆仰在确定水温后,轻柔的为季离洗去一身污秽,也没露看半个他所制造出来的青紫瘀痕。
“对不起。”每洗过一寸被虐的肌肤,陆仰便道歉一声。
全身僵硬的让陆仰清洗干净之后,季离终于开口,声音,虚弱、沙哑的让人揪心。
“分手。”细微,却清晰的让人无法错认。
为季离裹上浴巾后,陆仰毫不费力的抱起了他:“好……”声音,颓然。
季离……他要失去他,不,他已经失去他了!
从衣柜里找出尺寸较小的衬衫与长裤后,陆仰一一为季离穿上。
找了件连帽的风衣外套,他一言不发的为季离穿上,逐一将整排衣扣扣上。
再次抱起季离,陆仰不禁放大了力道,将他紧紧圈在怀中,细细感受季离纤瘦的身躯与如风淡薄的气息。
最后一次了……以后,他就再也不能这么拥抱季离……
走出大门,落锁,拉开车门,放下季离,扣上安全带,回到驾驶座,发动,踩下油门,远去。
无痕。
─高雄?小港国际机场─
三月天,候机楼里,离情依依。
今日,是蔚心公费留学生离乡背井之日,送行人比行人多上两倍,各个都被围在自己的朋友圈中。
被学生会的成员们团团围住,面对着一票泪眼以对的伙伴,季离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可爱的小离──!”公关干部第一个上前抱住季离:“明天开始,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见到你,我会很想你的,所以,你也要想我喔。”
季离才点个头,活动干部便扯开公关干部,巴着季离哇啦哇啦的哭了起来:“小离,好舍不得你喔,在英国你一切都要小心,知道吗,有麻烦的时候写封mail回来,学生会会为你杀到英国去的!”
被活动干部的眼泪弄得手忙脚乱,季离慌张点点头,忙不迭拿出面纸:“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
才安抚完,又一个身影扑上季离:“小离学长,你走了,学生会就不像学生会了……在英国一切要小心,记得和大家保持联络,不要念书念得太累了,打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你要特别小心。”
稳住学弟的飞扑,季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轻语:“我会定期写mail回去,也会注意自己的安全,别担心。”
泪汪汪的被人拉到一边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学生会成员们都伸开双手,给了季离一个大大的拥抱与无尽祝福。
最后,轮到了学生会的领导人,学生会长。
“小离,”笑着张开双手,学生会长是唯一能笑着送别季离的人:“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你永远都是我们的财务干部。”
“谢谢。”回抱了下学生会长,季离向后退了一小步:“会长,待在学生会的这段期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小离,你这话就见外了。”俏皮的摇摇食指,学生会长的笑颜灿烂:“都是学生会的伙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那,我走了。”向众人轻颔首,提着轻便的行李,季离准备出关。
“等等。”就在季离要迈步离开时,学生会长喊住了季离,走近了他身边:“小离,你和陆仰分手了吗?”
季离一僵,斯文秀颜微微发白。轻点了头,他看向学生会长:“你知道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也很担心。”书记干部悄然走来,没有惊动到任何人:“虽然不晓得你和陆仰为什么分手,不过,学生会的人是站在你这边的,小离,如果有需要,我们都很乐意把肩膀借给你靠。”
抿了抿唇,季离笑了:“谢谢。”幸好,他还有这些好伙伴。
“对了。”将手上的纸袋拎高,书记干部示意季离接手:“这袋是毅心的谈明轩托我交给你的,他没办法过来送行,要我向你说声一路顺风。”
点点头,季离接过了纸袋。
“小离,陆仰也来了。”视线定在远远的一角,学生会长笑得高深莫测:“想看看他吗?他就在那个盆栽后面,看到没?”
顺着会长指示的方向看去,季离在距自己有五十公尺远的盆栽之后发现陆仰的颀长身影。
目光复杂的望着陆仰,而往这方看来的陆仰,正巧对上了季离的眼。
眼波交缠,却让距离模糊了其中的含意。
彼方的人扬起一笑,薄唇掀动几下,手一挥,转身离开,不带半点云彩。
对不起。再见。
心窝隐隐发疼,鼻头酸了起来。
拉回视线,向学生会长与书记干部点头为礼后,一旋踵,季离便大步走向关口,走得没有半点犹豫。
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最终章
二十五岁的秋天,他三度遇上他。
二十五岁的秋天,他一如往昔。
二十五岁的秋天,他锋芒内敛。
二十五岁的秋天,睽违多年,他知道,这次他会一直待在他身边,直到永远。
后来
夜,深沉。
雅致中又带着稳重风格的黑色系卧房,忠实传达出卧房主人的品味。
一名男子不着寸缕的自浴室走出,随手抓了件浴袍披上,他一面擦拭着顶上湿发,一面往黑色双人床步去。
头发擦得半干,随手将毛巾抛挂在一边后,男子拿起搁在床头的笔记型计算机,掀开屏幕,按下开机键,等待约莫三十秒后,指腹控制着光标,接着,轻点两下,他十指迅速飞舞在键上,依着从高中时期养成的习惯,写信给一个从来没半点回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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